第121章 大婚,冠礼,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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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人呢?”
吕布左右望了望,原本目光变得柔和的双眸瞬间变得凌厉森寒。
“咔嚓。”
案桌应声折断。
后厨。
刘标正手把手的教吕玲绮烹饪之术。
一边教,一边爆吕布的黑料。
“要去除豆腥气,得将腐脑在井水中泡三次。”
“然后再放入鸡汤中滚煮,起锅时再加些紫菜、虾肉。”
“此法做出的腐脑洁白如芙蓉花,色泽悦目,口感爽滑软嫩。故名:芙蓉豆腐。”
“彭城南街邓寡妇家的腐脑,豆腥气都太重,温侯还时不时的去喝,称其为美食。”
“我看温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瞧那卖腐脑的邓寡妇长得俊俏。”
吕玲绮偷笑道:“刘公子你这样诽谤阿父,若让阿父听到,又得去找麻绳了。”
刘标嘁了一声:“这是诽谤吗?温侯每次去的时候都直勾勾的望着那邓寡妇,这可是侯成亲口告诉我的!”
“呵呵。”一声冷笑,吕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真是侯成亲口告诉你的?”
刘标从容的转身:“温侯,你不要怪侯校尉,侯校尉也可能是在酒后胡言。”
好!好!好!
酒后胡言!
本侯看那侯成,是在酒后吐真言!
城门口。
侯成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咒我?”
“让侯爷我遇到了,非绑了他!”
或许是看在美食的份上,吕布这次的反应比平时似乎更“温和”。
这让刘标不由犯疑。
温侯这是改脾气了?
还是看我即将成为女婿放弃挣扎了?
要不,今后对温侯客气点?
好歹也是岳丈,尊重点也少不了二两肉。
只是当刘标看到内堂那折裂破碎的案桌时,那临时滋生的客气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
温侯还是那个温侯,虎改不了咆哮。
这是越老越暴戾了。
等成婚了,一定得搬出去住!
……
彭城国今年的夏收挺不错的。
虽然达不到刘标理想的收成,但大部分的麦田亩产都超过了一石。
亩产多寡,除了麦田自身的肥力外,也受犁地、灌溉、受阳、虫病等等人力和自然因素影响。
彭城国青壮少,会种地的更少。
虽有刘标时常走访田间普及农术,但农术的扩散和传承也是需要时间的。
能有这个收成在这个战乱年间已经相当不错了。
收麦后,刘标又忙起来了。
战乱年间。
是不能懈怠的。
指不定哪天就会遇上贼匪,不仅这存粮会没了,地里的粮也会被抢割了。
但凡是能在地里长出的能饱腹的作物,不论是瓜豆麻瓜芋葵还是桃李梅杏椒枣,只要符合时令能种的刘标都会提上议程。
或是另耕别田种植,或是直接在麦田上轮作套种。
袁涣招了不少寒门士子为“外门弟子”,让其协助刘标组织耕种以及学习农术。
又承诺表现优异者可为门生。
这让不少闻讯而来的寒门士子趋之若鹜。
对寒门士子而言,最大的愿望就是恢复祖上荣光,又受制于家境和阅历难以成才。
若能成为袁涣的门生,那就是让家族复兴有了希望。
刘标头上又顶着“袁涣门生”“州牧之子”的头衔,教的又是最实务的农术。
哪怕最终当不了袁涣的门生,也能当个守农令、劝农掾、仓长、仓佐、仓曹吏等等跟农事有关的小吏。
这对想继续在“士”阶层立足的寒门士子而言,是个不小的诱惑。
刘标亦不藏私。
诸子百家,九家十流。
农家学派排在九家十流之末,常被鄙视。
只因农家学派追求的是贤者应该与民同耕而食,饔飨而治,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
被鄙视多了,自然就不受士人青睐。
都是求名利的,谁也不想又苦又累又讨人嫌。
故而。
对这些肯吃苦的士子,刘标都会毫不保留的相授农术。
相较而言,读书识字的士子在学习和传授农术上是要比普通农夫更容易的。
最明显的就是:
只要去田间授术,就会有跟着的士子随行撰写和整理刘标的语录。
刘标只需在事后花少量的时间去指出有误的记载。
有了文字记载的农书,这些士子就能私下里学习、抄录、探讨、印证,形成良性的循环。
古之贤者的著作,多由其门生和后人编撰整理,也是如此。
时间一久。
刘标在彭城国又多了个“稷子”的美称。
稷,即五谷之神。
《礼记·祭法》:是故厉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农,能殖百谷;夏之衰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
稷子,即五谷之神的儿子。
稷子之称又引起了小范围的农儒学派之争,让刘标的名气也与日俱增。
......
八月。
下邳。
古朴的庭院中,红绸飘扬,喜字高挂。
院中的石桥上铺满了鲜花,花瓣间露珠闪烁,如同泪眼婆娑的喜娘在为新人的美好未来祈福。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趴在甘夫人的肩头,兴奋的“吖吖”欢语。
这是刘备的长女刘玉,不到两岁,灵气十足。
糜夫人立在甘夫人身边,看着小刘玉的眼神有些羡慕。
虽然嫁给刘备也有不少时日了,但肚子一直不见鼓,这让糜夫人不由添了几分愁思。
远处。
一个身材面貌跟关羽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在人群中垫着脚尖往前凑,身边挨着一个面相儒雅的总角少年。
“怎么还没来?这都快到时辰了。”
“坦之都不知道,我肯定也不知道。”
“都说了多少次了,正式场合要称呼职务。请呼我为大汉徐州中郎将之子、河东少年豪杰、广陵郡关仓长。”
“太长,记不住。更何况,坦之你只是假仓长,还没正式入吏册。”
“假仓长那也是仓长!”
这两个少年,一个是关羽的长子关平,一个是陈登的长子陈肃。
广陵最近不是很稳定,关羽和陈登都抽不出身回下邳,就让关平和陈肃返回下邳代父奔礼。
刘备自然也不会为了刘标的婚礼荒废了广陵的军政要务。
正说间。
石桥对面,玄色丝质礼服的刘标牵着绣夹裙蹑丝履的吕玲绮,一路昂首喜气走上石桥。
刘标是真高兴啊!
今后想带吕玲绮出门就出门,想同帐而眠就同帐而眠,想泛舟泗水就泛舟泗水。
不会有个满脸看“黄毛”的吕布在后面不情不愿。
虽说世乱则礼简,但以刘标和吕玲绮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再从简也得走上些礼仪流程。
花了个时辰将外面的礼走完,刘标带着吕玲绮来到婚房行合卺之礼。
合卺,即新婚夫妻在新婚之夜各执一瓢酒,交杯酒即合卺之礼的衍化。
烛光摇曳,映照在绸缎上,泛起柔和的光泽。
洞房内,沉甸甸的喜帐如瀑布般从梁上垂落,绣着比翼鸟和连理枝的图案,透露出喜庆与吉祥。
刘标和吕玲绮端坐床沿,目光交汇。
只是对眼一瞬,吕玲绮又羞红了脸,羞涩的避开,面颊上泛起了微微红晕。
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幽香,跟淡淡的酒香交织一起,更显朦胧而温馨。
片刻后。
刘标和吕玲绮各执一瓢酒,在这清欲渐增的气氛中完成了合卺之礼。
酒一下肚。
刘标憋了一年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放飞了自我:“今日之后,我便如鸟上青天,如鱼入大海,再也不受温侯约束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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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玲绮微微一愣,忽又捂着嘴偷笑。
“咔嚓”。
窗外响起轻微的断枝声。
刘标脸色一变。
下一刻就端起了洗脚水,开窗、泼水,一气呵成。
只是刘标反应快,窗外听墙角的更快。
“关坦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连我的墙角都敢听。等二叔回来,一定得让二叔给你找个河东狮!”
跑了一半的关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阿肃,都怪你,若不是你踩断了树枝我怎么会被发现!”
陈肃一脸正色:“我乃下邳陈家子,岂会干出偷听人墙角这等事。说出去谁信?”
“坦之可知这河东狮是何物?我自幼读书,未曾听闻。”
关平一脚踹向陈肃:“别以为你名字带肃你就可以假装正经,你就应该改名陈不肃。”
驱走了听墙角的,刘标又回到了床沿。
勾起那娇艳欲滴的俏脸,刘标回头吹灭了烛火。
此间情趣,不为外人道也。
只有诗曰: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红鸥昂首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接下来的几日。
刘标带着吕玲绮又完成了“谒舅姑”和“回门”礼。
刘备和甘糜二夫人没对吕玲绮有责难之意,反倒是在回门礼时,刘标总感觉吕布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直到吕玲绮自严夫人口中得知,吕布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那句“今日之后,我便如鸟上青天,如鱼入大海,再也不受温侯约束了。”
刘标才明白。
若不是怕坏了礼,吕布恐怕都能当场将刘标给捆了吊起来。
刘标又得知,魏续在刘标新婚夜第二日就回彭城了。
好!好!好!
听墙角的必然还有魏续!
不仅听墙角,还打小报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啊...嚏...”
刚到彭城的魏续,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谁又在背地里骂我!
“哟,魏续你怎么回来这么早?莫非也被温侯给罚来守门了?”侯成抱着长枪靠着城门调侃。
魏续嘁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啊!竟敢对刘公子说温侯瞧上了卖腐脑的寡妇。被温侯罚守城门三个月,我都替你心伤啊。”
侯成脸色一变,跺脚忿忿:“我那是喝醉了胡言乱语的!谁知道刘公子竟然让温侯听到了。害得我都不能去下邳喝喜酒。”
魏续近前搂住侯成的肩膀:“侯成,其实你不用气,我替你报仇了。”
侯成眼一瞥:“就凭你?”
魏续左手拍着胸脯,吹道:“你是不知道,刘公子在新婚夜高呼今日之后,我便如鸟上青天,如鱼入大海,再也不受温侯约束了。”
“我将这话告诉了温侯,温侯不仅将罚的那半年俸禄都给我了,还让我行刺奸之职。”
“今后你可要对我客气点,不然我在温侯面前诽谤你哦。”
侯成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将这话告诉刘公子?”
魏续不以为意:“就算你不说刘公子也猜得到是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急急跑回彭城?”
“以我对刘公子的了解,没个一两个月他是不会回彭城的,等刘公子回彭城了,早将这事忘了。”
跟侯成叙了一阵,魏续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得意的入城。
“忘?刘公子是那么容易忘的吗?什么时候见刘公子吃了亏不找回面子的?”侯成脸上洋溢笑容:“看来我被罚的那半年俸禄,有着落了。”
......
刘标和吕玲绮的大婚,除了让刘备和吕布两个阵营的结盟变得更为坚固外,也让徐州除广陵郡外的四国以及沛国变得稳定。
自年初以来,刘备就一直在施行聚民之策。
琅琊相臧霸以莒县、东安、阳都、临沂、开阳、即丘、缯县七城为中心,聚拢琅琊十三县士民。
东海相糜芳以祝其、利城、朐县、郯城、襄贲五城为中心,聚东海十三县士民。
彭城相袁涣以彭城和吕县两城为中心,聚彭城八县士民。
刘备自兼下邳相,以下邳、下相、曲阳、司吾、睢陵、取虑、夏丘、僮县、徐县、淮陵、盱眙十一城为中心,聚下邳国十七县士民。
新任的沛相舒邵,也以小沛、丰县、相县、谯县、竹邑、符离、龙亢、铚县、蕲县、龙亢、洨县、虹县十二城为中心,聚沛国二十一县士民。
虽说故土情深,但求一个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将士民聚集在重点城池,也方便组织和管理,同样也方便驻兵固守和剿灭匪患。
下邳。
刚准备带着吕玲绮去泛舟泗水的刘标,被张飞给带回了衙署。
“大兄你猜得真准,侄儿昨日就在泗水安排了船只,若不是俺跑得快,侄儿就跑了。”张飞瞪着牛眼睛,一副兄长你快夸俺的模样。
刘标高声辩驳:“三叔你这话就不对了。小侄是彭城农都尉,回彭城履职是很合理的。怎么能用跑字来形容呢?”
张飞呵呵:“侄儿,你那是去彭城的吗?你那分明是去淮阴的方向。你该不会想告诉俺,你准备去当广陵的农都尉吧?”
刘标脸色一变,一脸正色:“三叔,小侄觉得吧,温侯在彭城其实不需要再让小侄帮衬了。”
“反而是二叔在广陵更需要小侄。”
“二叔在广陵抱怨了很多次,说广陵的农都尉不谙农术,连时令都搞不清楚。”
“不信你问坦之,看小侄有没有说谎?”
张飞“哼”了一声:“你当俺没问过坦之?坦之说你是想走淮阴西入淮水,泛舟破釜塘。”
刘标故作惊讶:“三叔你信坦之不信小侄?小侄真的没想去破釜塘,小侄分明说的是去洪泽湖,洪泽湖就在广陵!”
张飞嘁了一声:“元龙的儿子也说了,说这洪泽湖是你为了掩人耳目才取的名字,你口中的洪泽湖就是破釜塘。”
两个没义气的家伙!
刘标摊手。
“好吧!小侄承认,小侄就想趁着徐州暂时无事,去破釜塘考察下地理,看看破釜塘附近能否开垦良田。”
“小侄的初衷不是跑,是为了徐州!为了家父!为了......”
未等刘标说完,张飞就接话道:“还为了破釜塘的白鱼。少刺多肉、肉质白而细嫩、味道鲜美不腥,堪称进贡皇室的最佳名鱼。”
“若是将破釜塘的白鱼作为贡品送去许县,定能让天子对大兄青睐有加,让公卿大臣对大兄交口称赞。”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刘标拊掌:“三叔见多识广,没想到对破釜塘白鱼也是如此的了解,小侄佩服。”
陈肃这家伙果然跟陈元龙一个样,三公之家,不学好。
张飞瞪眼:“俺看你就是嘴馋想吃,非得跟皇室进贡攀上关系。”
刘标理直气壮:“小侄不先吃,怎么知道这破釜塘白鱼是否真的如传闻中一般鲜美细嫩?”
刘备扶额:“好了,翼德。你是争辩不过我儿孟临的,先说正事吧。”
在刘标大婚前,刘备就为刘标提前举行了冠礼。
孟,即长。
临,即临卦。《易经》六十四卦之一,卦相是兑下坤上,为地在泽上之表象。
泽上有地,地居高而临下,象征督导。
君子由此受到启发,费尽心思地教导人民,并以其无边无际的盛德保护人民。
刘标是袁涣的门生,袁涣又是今文《易》学孟氏易的集大成者。
取临卦之意,亦是袁涣的提议。
刘标对这个表字也是挺满意的,本就精习农术又好授农术,在彭城士子中有“稷子”美誉,又在百姓中有“神农传人”的美称。
这让刘标又想到了前世最喜欢的一句农家口号“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孟临”之意不论是寓意还是词韵,都令刘标很满意。
刘备开了口,张飞也不再多言,哼哼两声立在刘备右侧。
刘标也敛容收起了孟浪之态。
刘备专程派张飞来拦,定然不会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