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兄长岂会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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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康城北,距离湖州还有八九十里,落夜时分,三王方貌麾下,二十万大军正在宿夜。
二十万大军,并未下什么寨子,连绵不绝都是营帐。
至于为什么不下寨子,只因为人数实在太多,若是要下个寨子把所有人都包在其中,所需要的木料实在太多,周遭便是砍光了,也凑不齐这么多寨栅所需。
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忽然起来的百万之贼,还没有下寨子的习惯,一直以来所向披靡,赢得太多太快。
兴许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方腊座下之军将,皆是草莽之辈出身,武艺高强者,多是江湖之人,并无一个正统军将之人。
众人也知,明日最多午后,就要交战了。
至于到底如何打,打不打,也要商议。
野战对垒这种事,并不容易打起来,它需要双方慢慢主动靠近,需要双方都一心求战,决心求战。
但凡有一方不愿打这一场野战对垒,除了很难发生的陡然遭遇之外,便是绝对打不起来。
平常而言,总有一方会在两军互相靠近的时候,先停下脚步,先据地利,下了寨栅,等候另外一方到来。
换句话说,战争,要么就是你来打我,要么就是我去打你,很少有双方在一地当真摆开阵势野战对垒。
但此番显然就是那很少的情况之一。
大帐之中,有三王方貌,还有座下八飞将。
正是飞龙大将军刘赟,飞虎大将军张威,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郭世广,飞天大将邬福,飞云大将苟正,飞山大将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
也称为“八骠骑”,只说个个武艺高超,了得非常,从来百战不殆。
就听得帐下刘赟来言:“大王,听得细作来报,那先锋大将苏武麾下,多是马军,还真与吕师囊所言不差……”
这是稍稍比较谨慎的话语。
张威闻言却道:“这又如何?宋军不过万人罢了,他就算马匹再多,我二十万大军,吓都把他吓死!”
方貌左右看了看,倒也不皱眉,这事并不如何为难,只道:“圣公让我等去下湖州,更去苏州,苏湖之地,天下富足之地也,下得苏湖,钱粮应有尽有,此番当力战,细作来去几番,也说得清楚,只说苏湖人心,皆在这苏武身上,只要打败了苏武,沿路去,苏湖之城池,可不战即克……”
刘赟还是有那谨慎之言:“末将是在想那吕师囊所言,本是不信他说自己战败之始末,但如今细作几番,竟是印证了许多,便不多不多想一些,那苏武仰仗的就是骑兵之利,说是有那重骑,人马具甲,奔起来如同怪物一般,冲阵无敌之势,听来自是不信,便想着世间哪里会有这般马军,而今却又不得不信了……”
方貌闻言点头:“本王知你之意也,却是此战……不仅是为了胜,还有其他,咱们在圣公麾下,向来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此正是人心军心所在,各路豪杰争相来投,穷苦百姓如奉神明,而今吕师囊一败,败去的不是一场战事,而是人心军心,若是我等不能此战击溃那宋军,只怕……”
刘赟刚才哪里想到这一节,此时听来,便也点头,稍稍沉思,便懂得其中道理,也说:“原来如此,大王竟是这般作想,那此战就不得不打了,若那苏武真是强军,与其让他在湖州城内坚守,便不如趁着他出击而来,一举击败。”
方貌闻言,倒也欣慰,点了点头:“正是此理啊,即便那苏武是强军,本王座下……”
方貌视线左右看了看众人,再说:“本王座下有你们,你们岂不也是强横之人?倚仗你们八人,本王何惧那苏武?再说,我正经有十万之兵,他苏武一万人而已,他见得我等之势,他麾下军汉见我等之势,又岂能不惧?”
张威已然连连点头:“对对对,大王所言在理,自当是迎头去打,若是稍有迟缓犹豫,便是军中士卒还真以为咱们心中怯懦,岂不人心生变?”
其实都知道问题所在,那就是人心军心,裹挟招募之时,为了蛊惑人心,那些吹嘘的话语说得太多太多,也说得太大太大。
依托教派之言,便是说什么神明显圣,赵宋将亡,神明附体,百战百胜,神明有灵,无病无灾……
如今,一旦破功,那就是神明不灵了,那人心如何还立?
本都是两三月内裹挟之人,其中更多是最近一个月裹挟之人,若是定不住这些人的心思,那后果当真不敢想象。
其实,历朝历代到得如今大宋,就从未有过真正草莽之辈成大事者,黄巾也好,黄巢也罢……
或说刘邦,刘邦从不是真正草莽自起,他虽然可以算是草莽创业,但年轻时候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真正崛起,还靠的是项羽这个平台。
再把历史往后看千年,这个道理依旧成立,自要说朱元璋,朱元璋是最底层,但他真正崛起,靠的是别人的“平台背书”与“遗产”。
当然,这不是说朱元璋没有能力,也恰恰是朱元璋能力太强,所以才靠得上这份别人的“平台”与“遗产”。
刘邦朱元璋二人,除了这些之外,还靠了一个天下大势。
至于正经底层草莽起事,遍数几千年,就成不了,没成过,不论最初势头有多猛,也不外乎黄巾、黄巢、闯王李自成、太平天国之能,起得快,落得也快。
方腊,还到不了以上四个的层次。
为何这些起事之人,盛衰转换极快?原因多种多样,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只能胜不能败。
越胜越强,但凡一次大败,则一败涂地,立马开始极速衰落,苟延残喘,前功尽弃。
便是势头不能停,但凡势头稍稍一止,败亡就到,哪怕黄巢与李自成之辈甚至攻陷过京城首都,好似已经成功大半,依旧不能脱离这个道理。
此时方貌等人,兴许不一定完全透彻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的感觉是对的,这仗必须得打,这势头不能止住,一旦止住,后果极其严重。
这苏武,必须一战而下,苏湖之地,更要快速到手,再是常州润州江宁,接着还要过江北去,唯有如此,才是正路,更是活路。
方貌此时,倒也是自信非常,看得在座诸位,更有信心,那就是在座八飞将,经过了一次一次的考验,每一个都是悍勇非常之人。
再加上八人座下,每个人都有一彪亲信心腹之强军,少则一两千,多则两三千,便是这八个人麾下之精锐,便也有一万几千人,再加上十万之兵,这一仗之野战,怎么都不会输。
方貌便也在想,怎么能赢得更精彩好看,赢得更激励人心军心,赢得更像是神明护佑……
只说打仗,方貌与八将,也都没读过什么正经史书兵书,头前更未经历什么正经苦战鏖战,一路胜到如今,此时只想,那话本里,故事里,传说中,都是怎么打仗的?
哪般的战争战役,说书人说起来最是精彩绝伦?
方貌起了一个念想,便去问左右之人:“明日两军阵前,我有一计!”
刘赟立马就答:“还请大王吩咐!”
方貌开口:“你们八人,个个武艺高强,自起事以来,立功无数,从无敌手,明日可愿听我之令阵前挑衅斗将?”
八人互相看了看,刘赟自信非常,只管来答:“有何不敢?只怕那宋军不应!”
其实众人也并不幼稚,知道这件事能带来的好处,也知道战前斗将这种事,其实难以发生。
只要宋军不应,只管擂鼓进军,或是乱箭齐射,反而那挑战之人会落入险境。
所以方貌又说:“也因如此,本王才问你们敢是不敢,但凡你们其中有人敢去,那宋军即便不应,我军也是声威大震!”
方貌要的是个表演,不是表演给宋军看的,是表演给自己人看的,神明之将,是何等骁勇?
圣公之神将飞将单枪匹马一出,宋廷之将,连面都不敢露,是何等胆小怯懦?
要的是这么一个效果,这般的效果,于这些裹挟之民而言,最是激励人心军心。
还有一点众人未提,那就是麾下十万大军,大部是吕师囊之溃兵,这些人其实战意早已怯懦,若是不激励一番,重新把信心建立起来,也怕奋战之中出问题。
那为何不能不要这些人呢?
不要,此时又没有什么真正的军中规制,方貌不要,这些人为了一口饭,只管又回了吕师囊麾下去了,那吕师囊又成了众多大股东之一。
且,人数,某种层面而言,就是军力,就是战力,也更是实力,怎能不要?
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到哪座城池面前,对城内之人,那也是极致的心里压迫,向来就是这么胜的,呜呜泱泱无穷无尽围城去,那当官当将的,都是转头就跑。
真是一两万人,两三万人去打城池,那城池里的人也就多有了几分权衡的余地。
并非人人都是苏武,看到十万大军竟是当真不惧。
刘赟知道这件事的好处,便是要犯险用命之时,也只管来说:“大王放心,就由末将第一个单枪匹马去挑战!”
方貌大喜,连连点头:“好好好!辛苦刘将军了,此番立功,本王定当上奏圣公,为你请封,着你往城池里去当那知州知府!”
刘赟拱手一礼:“拜谢大王!”
只待第二日大早,大军开拔,往北再去,双方游骑快马斥候,来去奔驰,两军还未碰面,斥候游骑已然在野外打得不可开交。
便是方貌陡然发现,自家的游骑回来得越来越少,心中却也不惊,只道是北人更善马战,马匹更好……
只待得了良马,多多操训,自无大碍。
但消息依旧准确而来,三十里,二十里……
双方靠近的速度,比方貌头前想的要快,双方对进,本以为是午后之事了。
未想,不到正午,已然就看到远远的宋军大纛高耸。
来得快,自不是方貌十万大军走得快,而是那宋军马多走得快。
近了,就要先铺开阵势,不能再是行军赶路之法,精锐中军要摆开,两翼之护卫要备好,便是八骠骑各部,可以让方貌从容应对。
精锐之兵,在十万人数之中,会越打越多,总有那悍勇之人在每一次战争之中脱颖而出,补充到精锐里去。
十万人的基数,就是方貌的底气,让他并不十分在乎损伤的数目。
所以,方貌此时的心态极好,放松非常,敌我人数悬殊是其一,不在乎死伤是其二,军将武艺高强悍勇敢死是其三。
换句话说,怎么都不会败!
倒是远远而来的苏武,颇有几分紧张的心态,或者是神经紧绷的心态。
敌情,苏武早已知晓了许多,这一支方貌之军,当真有十万之众,且其中铁甲、皮铁甲,也多,就是精锐也多。
初一相遇,苏武更是左右来回去看,扫视来去几番,敌军阵势,也比上次吕师囊更要有组织。
中军有精锐,两翼有护卫!
偌大的旷野,远远点缀出几座矮山。
水田密布,即便冬日水干,许多军汉已然也是脚下湿漉漉。
两军慢慢靠近,一方十万之多,几乎就占据了视线的半个天地,一方万人,也是漫山遍野的广袤,但放在视线极为开阔的天地之中,却又好似不过小小一撮。
这个战场选得好,便是苏武故意加快脚步要在此处遇敌,便于马蹄奔驰,若是再往后或者再往前,也有丘陵,会稍显逼仄。
这也是苏武一个正经官军领兵之人的基本素养,也是苏武座下那么多军事将领的共同智慧。
两军已然都提前摆开了阵势,脚步慢慢在走,两军慢慢靠近。
五里,三里,两里,一里。
一根箭矢射出插在地上,是那神臂弓,测量出一箭之地,三百多步之遥,两军停步对峙。
更也是再细致整理一番阵型,把鼓摆好,双方主帅,会寻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落定,便是视线广阔一些观看全场。
苏武自也上得一个土丘,放眼望去,依旧望不到敌人边际。
十万人,这压迫感,着实太强,不可用言语形容。
也是要观察一下敌阵,看看哪里更是破绽,便是骑兵突击的方向。
方貌自然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也要看官军哪一部看起来更弱,到时候精锐陷阵之目标就在那里。
却是苏武正在左右观瞧之时,忽然,敌军阵中,飞奔出一骑铁甲军将,直往自己这边奔来。
就听弓弦嗡嗡在绷紧,也有人问:“将军,要不要射!”
“放他过来看看有何话语。”苏武如此来答,自也知道这么一骑来,不是来冲阵,是要来说话。
打了许多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苏武也从未打过这种正经野战对垒的仗。
只看那一骑靠近阵前三四十步才停,当真也是一员威武之将,便是开口大喊:“宋贼,尔等来犯我境,不知圣公天威,当真大胆,某乃圣公座下,飞龙大将军刘赟是也,可有哪个军将敢来与我一战?”
这话,苏武听得是清清楚楚,这人,当真是好胆气,一人一骑就敢这么近前而来挑战。
众人也都转头来看苏武,苏武笑来一问:“你们说,贼人何以这般行事?”
此时此刻,苏武身边军师,已然只有朱武一人,另外三人,皆不在此,而是远远在后,只有朱武能穿甲胄,也有武艺在身,所以随行。
朱武自是答话:“贼人定是有的放矢,想来是为了振奋军心。”
苏武点着头:“定也是此贼自觉武艺高强,我等若是不应,那贼人当更是张狂,那些无知之贼众,定也会军心大作。”
朱武也笑:“将军之意是?”
苏武慢慢来说:“那就应了吧,这些贼人,当真过于自信,只念胜不念败,胜了自然是军心振奋,却是不想,一旦败了,岂不也是军心大溃?”
苏武还真就觉得这次的战役,这么干也挺好,既然方貌这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胜,那就将计就计,且看看方貌能不能得偿所愿。
一旦苏武胜了,收益着实也大。
这些贼军裹挟之众,大多无知,其实不懂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貌在利用这一点来振奋军心,苏武怎么就不能利用这一点来打击敌人军心?
只看苏武左右去看,也在问:“何人出得此战?”
不用说,武二郎第一个开口:“哥哥,我来!”
鲁达也满脸是笑,这种事,他这个老军汉还真是第一次见,更也来说:“洒家来一战!”
再看,林冲也开口:“末将愿去,不胜,提头来见。”
那最头前的王荀,并不在身边,却是转头来喊:“将军,让我去吧!我正愿立功!”
苏武看了看头前王禀之子王荀,微微一笑,却也并不点他,依旧左右去看。
苏武知道,若是这一战自己胜了,那方貌更会出第二个第三个来,若是这一战自己败了,那方貌就会击鼓进军,不给第二次机会。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战,必然要胜,这个飞龙大将军刘赟,必也是敌人之中最强之人。
论马战捉单,其实武松与鲁达皆不十分保险,苏武对他们虽然很有信心,但还是左右一扫,开口:“史文恭!”
“末将在!”史文恭有些错愕,自己也疑惑,将军面前,猛将无数,那武松鲁达林冲之辈,个个有万夫莫当之勇,怎的此般紧要之时,竟是点了自己之名?
因为,这什么八镖骑,着实不差,故事里,那刘赟更是能与大刀关胜大战三十回合而不败。
而苏武知道,史文恭要论捉单,那真是只差卢俊义一点点,秦明在他手下,也走不过二十回合。
此时,自就要上史文恭了。
苏武铿锵开口:“你去,三十合内,拿下此人!”
史文恭心中其实激动非常,随军已然许久,其实从未真正如此表现过,也因为他来得晚,虽然众人对他不曾有什么慢待之处,但论地位而言,他着实低人一头。
此时捉单,史文恭岂能不自信,正是出彩之时,只管拱手一礼:“末将领命,不必三十合,二十合,二十合内不拿下此人,末将提头来见!”
如今也是官职在身,前程就在眼前,史文恭也知道,如今这般局势,只要当真努力,眼前就是枢密院都承旨,得个将军之名并非什么难事!
机会来了,正该把握。人生际遇,不外如是,昔日里给豪强之家当个教师,领一份钱财,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话语答完,史文恭跃马就去,一杆长戟在手,横在马侧。
却是那刘赟久久不得回应,正说猖狂之语:“尔等竟是如此怯懦,胆小如鼠,我一人一骑在此,竟无一人敢来应战,便是如此军将,也敢与圣公为敌,我自回头领兵,打得你们丢盔弃甲、跪地求饶不在话下!”
是激将,更是打击宋军士气。
却是话语刚落,一骑从宋军人群而来,一杆长戟横在半空,一身呵斥就来:“小贼安敢放肆,苏将军座下,营副指挥使史文恭是也,正来取你项上人头。”
苏武听来,还就真是那个味道。
为何非要是这个味?机会在此,扬名立万,岂不就是如此?
那刘赟面色一沉,催马就动,一杆长枪也来,等的就是此时,只要一战而胜,十万之军,必是欢呼雀跃而起,到时候鼓声大作,军心士气如虹!
两人催马就迎,马速皆是不快,就看史文恭大戟不刺,横扫而来,只想一番把那刘赟扫落马下。
那刘赟也不是怂人,正是来效死,只管横枪去挡,后招也备,准备借着马匹错开,一挡一回,便也当把史文恭捅落马下。
便听噹的一声,刘赟立马大惊,只感觉手臂酥麻不止,心中已知,托大了,来将当真也是了得非常之辈。
但马匹错开,刘赟依旧强忍着酥麻回枪捅刺。
却是视线刚回头,已然看得那大戟更来,刚才扫来,是从左至右,现在竟然是回了一圈,从右至左,也是转身来扫。
甚至那史文恭还换了手持戟,扫得更是顺手而又快速。
这等武艺武技,刘赟只感觉是生平仅见,比那圣公座下四大元帅也好似还强一分。
此时刘赟手中的长枪,哪里还捅刺得去,只管竖枪来横挡。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两人马匹错过,一个心中惊骇不止,一个心中反倒镇定了几番,已然互相试出了深浅。
却是对面十万之众当中,方貌看得当真宋军应了斗将之事,当真打起来了,便是心中大喜,开口来说:“好好好,那苏武竟是当真出人来斗,不知深浅,正中我计也!”
一旁张威也说:“他们自是不知兄长之能,哈哈……”
方貌更是大呼:“都喊起来,为刘将军助威!”
只待方貌一令,左右之人皆是欢呼而起,只待左右之人一欢呼,立马又是前军外人再呼,随即欢呼此起彼伏,数万人,十万人,跟着欢呼大作。
自也是收拢人心之法,只待刘赟当真得胜,这欢呼之下,正是军心可用。
再来大战得胜,胜得如此精彩而又传奇,往后之军心,也就再也不必担忧了。
那边,两人打马再对,史文恭已然心中有数,这刘赟能耐不小,但也大不到哪里去。
史文恭更不捅刺,只管左右去扫,凌空去砸,势大力沉,一杆大戟,比手臂用得还熟练。
便是史文恭的兵刃,比刘赟还重几斤,但却每一招都比刘赟又快一分。
刘赟之苦,自不用说,旁人来看他,看似他与史文恭打得有来有回,却是他自己知道,技艺上已然落了下风。
此时两人马匹也不错去了,便是史文恭故意如此,故意勒自己的马正面去挤那刘赟的马,把刘赟的马挤偏之后,如此两马就并驾齐驱了,两人也就成了平行姿态。
史文恭便是要速战速决,你道史文恭座下是何马?照夜玉狮子,这是昔日晁盖去打曾头市的借口。
便是史文恭的马,也比刘赟高了半头,史文恭的马术,更比刘赟娴熟几分,逼着并驾齐驱,只管是大戟上面在砸,大戟末尾长杆去挑,来回又是戟刃去切。
为何史文恭熟用一手方天画戟,就是因为方天画戟技巧更多,练得上乘,更利于捉单对敌,更能凸显个人勇武。
昔日里,史文恭也是靠着这一手眼花缭乱的个人勇武之技,才在曾头市谋得那份教师的差事,这是他吃饭的手段。
在千军万马中,倒也并不一定显得格外强大,但在这捉单之中,那真是百般手段花样而去。
相比而言,刘赟手中的长枪,捉单的技艺之上,那就真的显得乏善可陈。
只看刘赟一个不慎,被那抽回来的画戟侧刃划在脸上,立马是血流不止。
史文恭还要出言去说:“你这厮,口中叫得凶,竟是个银样蜡头枪!”
刘赟闻言大怒,正来效死,便要拼命,头前没想过输,便是不觉得朝廷那些领俸禄的军将会有多厉害的捉单技艺,朝廷军将他见多了,最会的不是武艺,而是吃兵血扣粮饷,哪里有个人勇武的?
却是此时,陷入这般境地,无论如何,此战输不得,一败,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定更是雪上加霜。
拼命了,刘赟之看那史文恭大戟又从侧面横扫而来,便是不管不顾,一枪而去,势如闪电,就是要把史文恭捅落马下。
便是哪怕不胜,两败俱伤也不是不可!
却看那史文恭竟是嘴角有笑,座下健马好似有灵一般,只在史文恭脚跟一磕之下,马匹陡然加速,一跃更远。
刘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史文恭身形快进了一步,看着自己枪头失去了目标。
便是一身闷响之后,刘赟心中还有一念,不好不好……
已是天旋地转!
再看史文恭,就在头前不远,猛然一勒缰绳,那健马双蹄腾空而起,硬生生就站了起来,也止住了脚步,只待缰绳一拉,站起来的健马再落下,竟已是转了方向。
动作一气呵成,当真说不出的潇洒威武。
苏武一声大喊:“好!”
武松鲁达等人,尽皆叫好。
武松更是来说:“还真不知哥哥在曾头市带回来的这个教师,武艺如此了得。”
武松是真不知道,他知道史文恭有一手好武艺,仅此而已,却是真不知道高强到了这个地步。
那史文恭平常里,虽然也有展露,但也知道,不能真落了谁人脸面,今日才真正一展雄风,让所有人都看得个清清楚楚。
鲁达也说:“难怪哥哥点他第一次出战呢,昔日里,倒也对他失敬了几分。”
苏武闻言只笑不答,而是左右去看,军汉们个个喜悦非常,连声叫好,此起彼伏。
这斗将之事,平常里难得发生,但真发生了,却也真有意义。
就看史文恭一气呵成转头来,那地上的刘赟,早已蜷缩成了一团,不是他不想站起,而是侧面肋骨即便在甲胄之内护着,也是断了无数,不仅是疼痛难忍,更是胸腔之内气息不通。
史文恭大戟就去,戟头直从面门扎入,杀人之事,就是这么简单。
也不下马,只管再把大戟的侧刃尖头扎在那刘赟的口鼻之中去,如此打马就走,竟是勾着刘赟的尸体飞奔而去。
飞奔去哪?
自是往敌人阵前在奔,苏将军亲自点名,给了这个机会,今日要在军中扬名立万,万军当面,那就要做那等豪气干云之事来。
苏武看得,也不阻止,只是回头一语:“准备擂鼓!”
也做准备,一旦方貌全军要出,苏武这边自是第一时间擂鼓也去。
却是对面方貌,正在目瞪口呆,一切发生太快,两人本还并驾齐驱在战,怎的忽然刘赟就如此殒命?
那宋将更是用大戟勾着刘赟的尸首打马倒拖而来。
一旁飞虎大将军张威,也是大惊失色:“何以……兄长岂会落败?”
自是不敢置信,自家兄长,张威岂能不知刘赟武艺之强?天下英雄豪杰无数,刘赟之能,哪里都可去得,便是圣公座下四大元帅来斗,也不该如此轻易胜得了刘赟,便是百十回合之外也不一定!
方貌此时也是色变,他知道大事不好了,刚才欢呼雀跃的十万大军,此时已是戛然而止,心中大急,立马左右去问:“何人再战此宋贼?”
当面还有飞将军五人,分别是飞虎大将军张威,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郭世广,飞天大将邬福,飞云大将苟正。
至于飞山大将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这两人并不在近前,而是在侧阵两翼。
五人互相对眼,皆是面色有白,这史文恭,着实强得超出了想象,自是没有一个人敢夸海口出战史文恭!
方貌更是大急:“如何是好?这般如何是好?”
史文恭已然就要近前了,却也是三四十步停下,这个距离比较安全,若是敌人一拥而上,也还容得他打马转头。
只看史文恭把那大戟勾着的尸首往前拖了拖,拖到自己身前,也让贼人都亲眼看着,便是开口:“如此小贼,也敢在我军阵前放肆,我不过一个小小营副指挥使,苏将军座下,悍勇之将无数,尔等还有何人?若是不想死,速速跪地求饶,兴许将军慈悲,放尔等几条狗命!”
方貌看着当面史文恭,竟是已然转头去,便看那令兵与鼓手,大骇是其次,大怒更多,便是今日之战,必胜之战也,既然斗将不成,那也还有精锐之兵,只管击鼓而去,先赢再说。
头前想着赢得精彩好看,赢得传奇去说,此时只想,能赢就行了。
却是飞虎大将军张威咬牙左右一语:“兄弟们,当斩杀此獠,以振军心士气,诸位随我同去,共战此猖狂之人!”
着实是刚才方貌问的话语,众人一时不敢答,稍稍一顿之后,心中又生惭愧,用命之时,岂能怯懦?
事关重大,岂能不去?这史文恭过于猖狂,无论如何,必要当面斩杀。
张威一语罢,还有四飞将点头来应,也不多言,五人打马就出,直奔史文恭而去!
史文恭见得五将同来,打马就起,也是聪慧非常,这么来一趟耀武扬威的时候,史文恭也有思索。
此时打马并不是上前去迎,更也不当是转头就跑,那该怎么办?
就看史文恭横着而去,便是在敌阵面前,横向飞奔不止,只引得五骑快马来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就拖沓时间,史文恭知道,将军见此,定会有人来助。
果然,苏武一见此景,立马开口在点:“呼延灼、杨志、孙立!”
喊到这里,苏武稍稍顿了瞬间,再加一语:“王荀!你四人速速去助!”
呼延灼第一个快马就去,杨志也跟着快奔,孙立稍稍慢了一步,便是也没想到将军会点到自己,虽然马步稍慢,但病尉迟孙立心中大喜。
最惊喜的,莫过于最头前的王禀之子王荀,他知道,将军刚才似还有疑虑,便是还不知他的能耐,既然将军还是点了自己,那就让将军当真看个真切。
王荀虽然反应最慢,但人在最前,打马就是第一个去,还回头一语来说:“父亲,你顾好军阵,我去也!”
王禀点着头,却是叮嘱一语:“我儿小心啊!”
终究是父子有情,却又是军阵之上,说了,但也说不得太多,唯有王禀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儿子的背影。
苏武为何不点武松鲁达,因为武松乃第二陷阵之主将,鲁达更是重骑之主将,斗将只是眼前,一会儿还是要有大战,重要主将,岂能脱队?
一会儿林冲,要领侧翼轻骑,自也不去。这就是为何正经作战,不会发生斗将的原因,勇将本就是领兵之将,岂能让那些领兵之将脱队去单打独斗?
就看四骑飞奔而去,王荀在第一,呼延灼第二,杨志孙立在后。
头前五贼骑,正横着在追史文恭。
方貌此时,已然也是无奈,只想着当是速速把那史文恭斩落马下才是,麾下八飞将,虽然刘赟最强横,但其实个个都差不多,都是武艺极其高强。
如今这般局面,击鼓进军怕是要等一等了,只待有一个结果再说,只因为各部精锐领军之将,都已然在追那史文恭。
又看宋军也再出四骑而来,不多不少,方貌是皱眉不止,却是也还想,官军有史文恭这一个强将,那是侥幸。
官军他见了无数,多是那无能之辈,那苏武麾下,当不可能还有好几个勇将。
此番再战,那当是五人捉单,即便史文恭难下,把另外四人斩落,似也可以是大获全胜之局。
方貌想到这里,心中又定。
果然事如所料,那史文恭敌不过五人,横着在走,见得援手到了,正弯折又来,正与那援手去会。
那就打!
方貌牙关一咬,怒火在脸,八彪骑,八飞将,从未一败,今日虽然失了一阵,但五对五来,定然大胜,先斩其他四人,再共击那史文恭!
方貌左右一语:“喊起来!”
便是周遭之贼兵,立马在喊,片刻之后,十万之人,又是山呼海啸,杀啊打啊!还有那喝彩之语,必胜必胜。
当真十万人一喊,有一种地动山摇之感,仿佛呼喊笼罩寰宇。
正等史文恭打马汇了四个援手,马匹再腾空而立,转头来冲。
史文恭直去那飞虎大将军张威。
呼延灼双鞭在手,正去那飞熊大将军徐方。
杨志一杆长铁枪,自对那飞豹大将军郭世广。
孙立也是一柄长钢鞭在手,盯着飞天大将军邬福。
婺州兵马副总管王荀,已然把手中钢枪打在了飞云大将军苟正的头顶之上。
一时间,战得是天昏地暗,兵刃来去皆是残影,叮噹之声此起彼伏。
那方貌双眼,到处去看,四处去瞧,只看来去几番,见五对都是僵持局面,这苏武麾下,怎的与以往碰到的官军皆是不同?
怎会如此?吃皇粮领俸禄的军将,岂能个个如此武艺高强?
方貌心中莫名生起一念来,许……不该如此托大,不该要赢得什么精彩好看,不该去想什么军心……
不该搞出这一番斗将之事来……
(兄弟们,这章也不好写,写得慢,以后当是不会再写这种大规模斗将是主要战争场面的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