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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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人停下脚步想要细听，俞晴翻身却又睡了过去。
他轻叹一声，走回去握着她滚烫的小手，摩挲她手心的薄茧，轻叹一声说道：
“你的梦里究竟都有些什么？”
伸手附上她滚烫的额头，他轻咳一声，“你明明不需要这样努力，却为何总是不听我的？”
却不知俞晴深陷进她自己的梦里难以自拔。
倏忽间俞晴似乎回到了四岁那年，谢霜将她托付给后街豆腐张家，只因她身边的刘嬷嬷与这家有些亲戚。
刘嬷嬷听说谢霜有意将俞晴送走，便对她说豆腐张家虽说娶了媳妇，却四五年了也没见有个一儿半女。
卖豆腐虽然辛苦些，却好歹有个手艺，整日里吃喝不愁的日子也过得去。
谢霜信以为真，看着软萌可爱的俞晴，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哭着说道：
“晴儿啊，以后你跟了张家，便不再是豪门女子，不用做那当家主母，免得一生困在后宅之中，终日里与那些妾室磋磨！”
她说完以后狠狠心，让刘嬷嬷带着几百两银钱并一些细软将她送到后巷张家。
俞晴记得那一日，刘嬷嬷出门走了很远，将所有东西藏在了她自己家中，才带着她去了后巷。
那是一条污水横流的巷子，路边不时有野狗的粪便，味道难闻的紧。
到了张家，院子里一个干瘪的老人用力的搬动着一块石板吃力的放在木条制成的框子上。
刘嬷嬷捂着鼻子拉着她的小手进门，哪里还有素日里谨小慎微的模样，只鼻孔朝天的说道：
“哎呦，我说三哥，你多大年纪了，这样重活交给孩子干就好了，怎的你还自己干啊？”
“呦，原来是她婶子啊，唉，我哪里有你那样的福分哦，养了个生吃不干活的儿子，还不得天天少爷一样的伺候着？”
“唉，我今天可把孩子领过来了，你们可别说养不起啊！”
“唉，看你说的话，你说我们老张家别的没有，一口饭我们还是给的起的！”
老张头说着话走过来仔细打量年幼的俞晴，只见她穿着藕色丝织小袄，皮肤雪白，两只圆圆的眼睛水灵灵的像两颗琥珀色的宝石。
他一拍大腿笑道：“哎呀，他婶子啊，你这不是把哪家大小姐给拐出来了？这孩子怎的长的这样水灵？”
刘嬷嬷轻拍老张头，“唉，你可别说啊，真是大家的小姐，可是啊她家父母过不到一块去，这不刚刚和离，她母亲就不要她了！”
“哎呀，造孽啊，多大的仇啊，就算瞅着这么一个好孩子，怎的就过不下去呢？”
“谁说不是呢？孩子我给你留下了，你们可好好待她！”
“唉！他婶子你先等等！”老张头说着，从屋里取出五两银子放进她的手心。
“你这是莫大的恩情啊，这点银子你先留下，过些日子再请你吃酒！”
“唉，这银子我就不要了，你们对那孩子好些！”
刘嬷嬷说完丢下银子，一溜烟的跑了。
老张头捡起银子，低头看着面前软糯的俞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奶声奶气的说道：“母亲叫我晴儿！”
“晴儿，以后你就叫张晴，小名叫大丫，明白吗？你是大丫，以后你娘才能再生二小、三小，知道吗？”
那时的俞晴太过年幼，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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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忙着泡豆子、磨豆子，丝毫顾不上她，直到天黑一个二十多岁，身着一身粗布棉衣的钱氏帮人浆洗衣裳回来。
她看着门口坐着的俞晴，走过来问她：“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的坐在我家门口啊？”
“我叫晴儿，天黑了，我要回家！”
“你叫晴儿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张头闻言厌恶的说道：“回什么回，娶你回来是传宗接代的，你生不了，要是不领养回来一个，我看你们两个一个两个的等着以后老了饿死！”
谁知一直安静的屋子里此时却走出一个人来，
“哎呀，你们不要吵不要吵，给我些钱，我去买些酒喝！”
此人瘦的皮包骨头名叫张二，个子却是极高，走路时摇摇晃晃像喝醉酒一般。
老张头不耐的摆手，“没有，问你媳妇要去！”
张二将手伸向钱氏，“快些给我！”
钱氏颤巍巍的拿出三个铜板给他，他捏在手里说道：
“今日怎的只有这么多？”
钱氏抱紧了俞晴，哆嗦着说道：“今，今日主家要洗的衣服少，工钱便也给的少！”
张二挥起手，吓得钱氏哆嗦起来。
俞晴见她害怕，便起身挡在钱氏身前，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凭什么这样对她？你是坏人！”
张二闻言笑了起来，“小丫头，这么小都会护人了，你倒是能护得住也行啊！”
他说完恶狠狠的看向老张头，“我就问，你有还是没有？”
老张头见他又要犯浑，从身上摸出几块铜板给他。
他接过去仍伸着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要给刘婶五两银子，她最后没要！”
老张头皱着眉叹气：“哎呀，我说儿啊，咱们家里添了张嘴，这么大个孩子少不得吃穿，你要是都吃了喝了，她怎么办？”
张二回头看向俞晴，犹豫一瞬指着老张头，“那你可给我闺女弄点好吃的！”
他说完后离开，老张头对着钱氏厉声呵斥，“还不滚去煮饭？还要我请你不成？”
钱氏被她吓得一哆嗦，拉着俞晴朝伙房而去。
俞晴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她烧火煮粥，她转过身来看她。
做饭的间隙，她用手量了量俞晴的身量说道：
“你看你穿这样浅颜色的衣裳，还不是半日就要脏了？明日有了时间我帮你再做一身粗布的出来，耐穿还耐脏！”
俞晴在梦里看着钱氏的模样，流着泪轻声的喊着：“母亲”，生怕她声音大些便再也见不到她。
然而还不待郑氏抬头，画面一转，她已经是六七岁的模样。
如今老张头去世已有一年，张二每日里靠着钱氏微薄的收入时常喝不到一顿酒，更不要说吃肉，连每日里两顿稀饭也难以为继。
于是他便每日里对着钱氏非打即骂，有时候不解气还要拳脚相向。
每当这个时候，俞晴都要挡在钱氏面前，可她一个幼女又怎能抵过张二的长手长脚？
好在张二虽是个浑人，却念她年幼便离开生身父母，并未对她施以拳脚。
而是将她拉开之后再变本加厉的将火气都撒在钱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