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鼠目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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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分以后,冷意逐渐温和,中州以南地区阳光明媚,与较为北方的中州城相比,气候宜人许多,早稻开始播种,紧接忙碌着的农民,商贾,身影开始渐渐往郊外靠拢,人马与车流时常从城内出去。
监药司里头,药老和一众老药师将要返回京城。
此行过来主要还是诊断炼丹师复考一事,观其情况,此地炼丹师水平与京城相比稍逊一筹,然也不是没有能人,如今法正改制的计划进行顺利,他们就没必要继续留下来看了,最主要,京城之中需要他们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随着时日推进,公主殿下的顽疾日益加重,天生有缺,哪怕是学士阁中拥有高超医术的奇人异士皆无办法,只能靠着药物续命。
如今是乾元第二十八个年头,由各御医推测的时间,若是还未寻到根治办法,那么公主殿下仅剩下不到三年寿命,迫在眉睫的事,说很忙也很忙,说不忙实则是因为确实束手无策,瞎忙活而已。
各部要员今天出来相送,唯有法正没有到场,药老在登上马车以前忽然对李幼白说:“真的不考虑?”
李幼白摇头,“多谢老前辈邀请,后生我已经三思过了。”
闻言以后药老不再相劝,转头就登上了马车之中,出来送行的人行礼后目送着马队离去,等出了监药司大门,马车里的几个老药师则是不满的开起口来。
“此子屡次拒绝你的提议,空有一身天赋却不会驱使,鼠目寸光,甚是可惜啊。”
“所言极是,这小小的南州府与我们京城而言不过弹丸之地,留在此处,哪怕天赋再好也是极其有限,倒不如来到京中开阔视野,甘愿留在此处着实令人不解。”
药老听着同僚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言语中轻视的意味明显,他不好对此说点什么。
如今秦国将要一统天下,位于秦国都城的上京不知从何时起就开始高贵起来了,不同人种之间还有低劣之分。
诸如秦人最高,然后是齐人,其次是楚人,以秦国攻占的国都顺序以此类推,以目前来说,韩人是排在末尾的,若魏国大败,届时魏人又要比韩人低上一头。
与人比肩权势名头不是药老所求,听着这些话毫无意思,但同僚说起来的时候,药老还是想到当日与这后生谈话的一幕幕。
对方要做的事情,在他看来是与文人一样清高的,若是能够来朝中为官,那也是位清官,朝堂中,是要一些这样正气的人来制衡另一个党派,以此来削减陛下所面临的困境与压力。
他倒是不会想,光凭一个人就能改变多少事情,而且对方表现出来的药理道行也没到震惊天下的地步,更不见得对公主的病情有所帮助,所以对方屡次拒绝他也没有所谓,只不过对方的心气让自己意外与佩服。
药老掀开车帘深深看了一眼后方,然后又收回手,将此子姓名记下了。
等到人群各自散开,郭舟走在李幼白身边,小声问:“李大人怎不应了那老药师去京城试试?”
李幼白拍拍郭舟肩膀,笑说:“京城皇宫鲜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君子当敬而远之。”
郭舟点头表示明白,自己与李白是同样想法,且不说京城当中的各种黑幕,就一句俗语,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与其去京城与人相搏,不如留在中州城过得轻松自在。
靠近三月末尾的时候,书院改建一事还在日夜不停赶工,预计会在四月中旬以前完成。
这是花上大价钱的工程,匠工们相当卖力,与三国演义有联系的相关事宜,也在韩非墨的书信下逐渐被李幼白所知晓。
韩非墨听从她的建议,前来中州洽谈合作的几个书行,韩非墨与本地的书斋老板经过商量后,将大部分渠道售卖出去,然而将编撰权紧握在手里,即是签订契约,不允许删减或修改原版的故事内容。
彼时的话本演绎等各类故事,民间版本之所以多,就是因为不同地区不同书行之间,宣传售卖出去,人们的喜好不同,书店会在原有故事上进行修改,以此来符合看客们的喜好,让更多人甘愿掏钱,以至于传来传去,原本的故事就面目全非了。
对于韩非墨的提议和选择,各书行之间是都表示认同的,此时文人地位要比武师要重上一筹,朝廷最近几年都在招贤纳士,文人地位从来都不低下。
当然,这是在民间视野中的读书人地位和形象,书行代表与东家不知道真正编写三国演义的是谁,反正是经过韩非墨手笔,稍加打听就获知了他的身份,一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和苏家女婿李白相熟,所以对他要攥紧编撰的权利没有其他话说。
反正目前而言,三国演义的确是赚钱的,于是最终谈拢的价格是六四分成,及韩非墨拿四,他们拿六,这个价格在市场行情中已然十分公道。
毕竟如今时代的话本故事,卖的好不好多是店家先宣传,然后看哪个类型的故事看客感兴趣,就进行针对修改,在无法修改的前提下收益肯定是没原来好,需要多拿一成作为保障,若是根据以往市场来衡量,还需要再拿一成才算合理。
只拿一成的要求,可能就是各书行卖苏林两家面子的行径了。
谈拢合作之后,原版的防盗手段便失去效用,书籍本来就能够轻易复制,况且就眼下来说,想要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就只能联合官府进行打击抓捕。
原版计划是让韩非墨手笔留名,后来增加份额后便招来人手复写,现在又把市场扩到外头去,留名复写的法子不可能再用了。
于是乎李幼白就让韩非墨与本地书斋老板前去钱庄,寻来制作特殊盖印的办法以此来保证书籍的正版性,并对外宣称,原版的留名书籍为绝版,今后不再复印!
以此提高价格让喜好本书的文人们争一争,并且借助这股势头为接下来的续卷出版做好预热准备。
四月初,苏尚寄来了信件,李幼白拆开信封一字不落地看进眼底。
信纸上,苏尚只表达了一些对她的思念之情,对泗水县是何情况一字未提,看得出来,此次娘子誓要独自完成这项朝廷安排下来的任务,若是成功,那么娘子便完成了蜕变,可一想到她的性格,李幼白又不免为她操心。
放下信纸,李幼白坐在案桌旁,油灯在黑夜下的房间里散出微弱的光,将她半张容颜遮挡在黑暗里。
李幼白抚摸着指中的银环,柳眉颤动一下,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会细想一番,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娘子,到底爱不爱她,心中还没有答案。
四月六,法正的改制计划逐渐形成规模,监药司中,出现了诸多兵卒,将领,在以前,萧正与兵部向来不和,自从法正来了以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他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并且对掌控着帝国的军武力量十分崇尚。
兵部与监药司逐渐合制的势头无法阻挡,早早被调走前往其他地方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极为反对的,有一部分是贪官,有一部分也是廉洁党派。
若是监药司与兵部合制,强硬手段之下的确能加快运作效率,为前线将士输送更多优质丹药,可于民间而言,更加严酷的律令用作于检验药材之上,则是引发各种不满与争端,极大增加了药商的供货成本。
从实际角度而言,优质药,老百姓压根就吃不起,导致小药商无法生存,行业垄断形成,大药商可能操纵价格,进一步加剧百姓负担,优质药供给军队,民间只能获得低质药材,这是进一步的剥削与压榨。
从供给获得来说,朝廷始终不亏,军队也在使用优质的药,而为此买单的,只有那些小药商和老百姓。
李幼白站在历史的洪流岸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终于见识到法正的冷漠与残忍,尽管如此做法能够让秦国的军队更强,可埋下的隐患可不小,此做法推往全国,难以想象,到时尾大不掉哪怕打了胜仗后方也是一团乱麻。
“应该是秦皇的意思。”
李幼白思虑良久暗中揣摩,最终只想出一个答案。
法家是皇权意志,法正所做之事很大部分都代表了皇权,代表了秦皇的意思,在未来几年,秦国确实要快些拿下魏国结束战争,从此以后,北方就剩下最后一个常年立在冰雪之中毫无威胁的姜国。
让天下休养生息,随后刮骨疗毒,方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这般做法倒也是合情合理,李幼白点点头,想通以后自己也只能是叹了口气,终究是还是要再苦一苦百姓。
于计划之中,李幼白是等到苏尚考上官位后就能够离开了,现在她想把书院经营下去,与计划越偏越远,索性重新制定。
四月十二的这日,过清明不久,兵部有人过来接手李幼白的事宜,只因经过两部门合制后,职权变动,兵部需要传递一些带有机密性质的文书,于是乎在李幼白总执笔的身份旁边多设立了一个文书房。
他们可以查阅从李幼白手中发送出去的文书,而李幼白却不可以查阅他们,简单来说,看起来更像是用来监查的。
不仅是李幼白这边发生变故,其他部门相应也增添了许多新的职权与部门,有兵部介入,原本待在监药司中的炼丹师更是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与苦闷,完全连一丁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李幼白作为总执笔,算是个大领导,自然很多事都不需要她亲自操手,把手中事务交给前来接手的军务人员检查,随即就回家等待消息去了。
郭舟则是趁机请了婚嫁,成家立业算大事,监药司不得不批,还给了一个多月时间,今日天刚亮,郭舟就亲自过来送了请帖,再三告诉李幼白定要来喝杯喜酒。
将他送走后,李幼白询问小瓶儿郭舟家中状况,得到的消息与郭舟所说并无差别,的确是在花钱置办酒宴宴请宾客,没有其他多余开销,证明是她多想了些事情。
四十两,对于普通百姓来讲,无异是必可望而不可即的巨款,哪怕郭舟在监药司干了些年,在港口码头见识过不少行贿交易,一下子见到四十两白银,概念完全不一样。
留下小瓶儿在家中帮忙打扫庭除,李幼白前去找范海琴赴约,忙里偷闲大概做的就是这些琐碎事情。
马车在范海琴家门外停下,李幼白还未下车就感知到房中没人,此时还是晨间,兴许是去劳作了,在附近打听了一番,对于这样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外洋女子,本地人非常眼熟,得知去向后,李幼白马上让九叔驱车过去。
地点在临水的街巷上,距离河二爷与马三爷出事的街道仅仅只有三条街道相隔。
天空放晴,铺面外摆放有许多穿着服饰的假人,许多外国货商围在一起,抚摸着面料,或者几个打扮富贵的洋人女子对此频频点头,看样子是极为满意的,就站在大街上,各种交谈与讨论声此起彼伏盛况空前。
李幼白让九叔去找地方停车等候,她自己则是率先下去了,三两步来到店铺外。
像范海琴这样的商户不需要开多大的店,主要是厂房与产量跟得上,衣服好的话,订单就会多,开个铺子只是用来面向市场吸引老板过来看货,就地简单攀谈生意之类事情。
当她走过去时,店里头也是热闹得很,清一色全是洋人女子,戴着各具特色的礼帽与手提袋,贵气逼人举止优雅,范海琴周旋在她们中间。
她偶然的目光一瞥,瞧见走到门口的李幼白,她对那些女子说了声后快步出来,今天她的打扮与男子无异,说得上帅气。
一头金发被她绑在脑后,梳着八字刘海,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是洋气的类夹克白黑两色马甲与衬衫,一条细小的金链顺着领口伸出钻入旁侧的胸袋里,看样式,应当是放着支洋人常携带身上的怀表。
走过来与一身古装的李幼白站在一起,简直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