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演戏吗?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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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霍青行去了书斋,阮妤在?阮父阮母的陪同下?去了阮家祠堂,他们一家人此去, 一来是为了给阮妤上?族谱,二来自然是为了金香楼的事。
……
阮家早些年在?青山镇算得上?是大族。
可岁月翩跹, 如今离家的离家, 搬走的搬走,还留在?青山镇的也没多?少?人了。
到那?的时候, 阮家二房还有几个生面孔的族人都已经到了, 坐在?最上?头的是阮家这一任的族长。
阮家上?一任族长是阮妤的祖父, 按理这一任该交到阮父手中,可阮父一心『操』持他的书斋, 连金香楼都顾不?上?, 更别提族中的事了……因此如今阮家的族长是阮父的堂叔,按辈分,阮妤要称他一声叔公?。
“大哥大嫂。”
“大伯父大伯母。”
阮父阮母一进去, 屋子里的人就向他们问了好。
阮父点点头, 先朝上?座的男人躬身问了安,然后又让阮母带着?阮妤见过阮家族人。
阮妤上?辈子虽然也见过他们,但到底没怎么?相处过,别说感情了, 就连对应的称呼都喊不?出来,这会被她娘领着?见人,一张张脸看过去,笑?容甜甜的都喊了一遍。
她身边一个三十多?岁,中短身材,穿着?花『色』短袄的『妇』人是她的三堂婶。
这会她三堂婶笑?着?握住她的手, 嘴上?不?住夸道?:“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想着?登门看看,如今可算是瞧见了。”又转头和阮母说,“大嫂可真有福气,阿妤懂事又厉害,我听说昨天在?金香楼把?屠师傅那?群人都收服了,还弄出一个蟹,蟹煲是吧?哎呦,我这做婶婶的真是听着?脸上?都有光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阮陈氏那?边不?动声『色』地掠了一眼,果?然瞧见一张咬牙切齿的脸。
心中不?禁冷笑?出声。
她跟阮陈氏一向不?对付,没想到这阮陈氏前几日居然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撺掇她家那?口子『逼』着?大房过继阮卓白,要不?是她发现及时,估计她家那?口子还真被哄骗成了!想想她就来气,就阮陈氏那?比针眼还小的心眼,就算真让她家卓白得到金香楼的继承权,以后也没他们的好处!
还平白得罪了大房。
她自己就是当娘的,又不?是没孩子,被人『逼』着?过继,心里能爽快到哪里去?
何况他们原本就是旁支,本来也沾不?上?金香楼的边,是阮父觉得他们不?容易,这才每年从金香楼的盈利中提出一部分给他们,她自己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做人不?能忘本。
所?以这几日她拘着?她家那?口子不?让出门,自己也每天待在?家里,就想着?要是阮陈氏再上?门,她就直接拿扫帚赶人!
她没这么?长的手,管不?到这事,也懒得管,原本是想着?由大房、二房自己决断,他们不?管也不?问,没想到突然跳出来一个阮家的闺女,说是早些年抱错了,现在?抱错的那?个已经回去了,城里的那?个也回来了,更没想到她大哥大嫂居然把?金香楼交给了她。
她家跟阮家二房相隔不?远。
前天阮陈氏回来的时候可没少?说大房的坏话,阴阳怪气的,就差明着?说大房不?厚道?了,不?过今天……她看着?阮陈氏阴沉的脸,笑?得更加爽快了,“阿妤啊,那?蟹煲什么?时候上?啊,昨天听他们说的我就馋得直流口水。”
阮妤自然也瞧见了阮陈氏的脸,没去管,仍温声笑?道?:“得过几日,不?过婶婶若喜欢,倒也不?用去金香楼,回头来家里,我做给您吃就好。”
“这感情好呀!”三堂婶眼睛发亮,原本是想借人气气阮陈氏,这会倒是对阮妤真有了几分喜欢,笑?道?,“我有个闺女和你差不?多?年纪,回头我带她一起?来,你们姐妹好好聊聊。”
阮妤自然应好。
她们这里笑?着?寒暄,阮陈氏那?边的脸就十分不?好看了,自打?前天起?,她心里这口气就没下?去过,大儿子不?理她,小儿子成天吵着?要这个要那?个,阮宏远就更不?用说了,家里就算天塌了都跟他没关系!她本来还想着?要是阮妤没能收服金香楼的那?群人,她就今天在?祠堂闹一场,就算祖宗规矩又怎么?样,可不?能让大房一家人说了算!
等真的利益挂钩了,她就不?信那?群人不?倒戈。
谁想到阮妤居然真这么?有本事,不?仅把?人都收服了,还弄出个蟹煲,听说昨天金香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都快赶上?以前小半年的盈利了!
她心里又气又酸,却也没办法再反对了。
“差不?多?了,跟你爹进去吧。”阮母掂量着?时间,和阮妤说了一句。
阮妤点点头,又和几个婶婶作别就跟着?阮父等人往里头的祠堂走,她刚进去,阮陈氏看着?被一群『妇』人簇拥着?说笑?的阮母,酸溜溜道?:“阿妤今年也十六了,大嫂还是注意点,那?酒楼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这女人啊,最重要的还是成亲嫁人。”
要放到以前,阮母肯定是不?会搭理阮陈氏的,如今——
她眼眸微眯,抿着?唇转头朝阮陈氏看去。
阮陈氏被人看得脸『色』一僵,好一会才干笑?道?:“嫂嫂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阮母看着?她,语气淡淡,“我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跟她爹都没说什么?,倒也用不?着?旁人『操』这等子闲心。”她不?是耳聋眼瞎,也不?是没听到阮陈氏在?外头散播的话,以前不?说不?做是舍不?得阮父为难,也是不?愿让两家人面上?难堪,不?过如今……阮陈氏要再胡『乱』说道?牵扯到阿妤,她可不?会随便纵着?了!
这还是阮母第一次这样冷着?脸说话。
阮陈氏脸『色』苍白,其?余『妇』人显然也有些惊讶,心里倒也明白里头那?位要上?族谱的少?女在?阮家大房心中的地位了。
……
阮妤上?完族谱出来。
她爹被叔公?留下?说话,她刚想去找她娘,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阮卓白。
阮卓白一身白衣站在?葱葱郁郁的桐树下?,这会没什么?日头,他整个人被树荫照得有些阴郁,不?过在?发觉阮妤出来的时候,他就笑?着?抬起?脸,『露』出那?副温文有礼的模样,“三妹。”
阮妤想起?昨天在?阴暗巷子里,双目喷火踹墙的男人,轻轻唔了一声。
装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倒是和阮云舒那?朵小白莲如出一辙。
以前刚发现阮云舒真面目的时候,阮妤会生气会愤怒还会跑去质问她,如今……她笑?盈盈地看着?阮卓白,一脸乖巧的模样,“二哥。”
演戏这玩意。
她只是不?屑,不?是不?会,真要装模作样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阮卓白点点头,从树荫中走出来,柔声问,“三妹过会是要去金香楼吗?”
阮妤笑?道?:“是啊,昨天和屠师傅说好了。”
“屠师傅一向严苛,不?过三妹既然已经收服他了,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人再为难你。”阮卓白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我也听说昨天金香楼的盛举了,三妹真厉害,可惜我昨日有事无福瞧见。”
感慨一番后又颇为奇怪道?:“不?过三妹从前是知府千金,怎么?还会做菜?难不?成是知府家待你不?好吗?”
他微微蹙眉,『露』出一副兄长关怀的模样。
阮妤却知道?他这是起?了疑心来打?探她了,她也不?惧,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二哥不?知道?我们女儿家的不?容易,我们啊又得管家记账,又得学各种?技艺,别说做菜了,什么?琴棋书画,针线绣活,哪样不?得学,我又是个要强的,不?肯落后于人,自然每样都要学个拔尖。”
“二哥也差不?多?年纪要娶妻了,日后嫂嫂进门,你可得多?体恤些!”她好似真把?阮卓白当成自己的哥哥,“不?然我这做妹妹的可是要同你生气的!”
她一副少?女娇憨的模样,却让阮卓白无话可说。
正好阮父说完话出来,瞧见他们兄妹站在?那?,笑?着?走过来,“在?聊什么??”
“爹!”
阮妤转头,看着?阮父睁眼说瞎话,“在?说二哥的婚事呢。”
“哦?”阮父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阮卓白,笑?着?捋起?胡须,“说起?来卓白也是到年纪娶妻生子了。”他说话的时候,瞧见阮宏远拎着?鸟笼过来,不?比面对晚辈时的温和,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立刻竖起?眉,冷声道?:“阮宏远,你每天除了你那?几只鸟,还能做点正事吗?你儿子都到年纪该娶妻了,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像点样子!”
莫名其?妙被阮父骂了一通的阮宏远一脸呆怔。
阮父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摇头叹气,“罢了,回头我让你伯母帮你看着?些。”
阮卓白脸『色』也有些僵硬,勉强笑?道?:“大伯,我还不?想娶妻。”
可阮父只当他年少?皮薄,大手一挥手,发了话,“好了,我会让你大伯母好好帮你相看的。”他说完就侧头和阮妤说,“走吧,你娘还在?等着?我们。”
阮妤自然应好,走得时候还弯着?眼睛和两人打?招呼,“二叔,二哥再见。”
阮宏远愣愣应声,目送父女俩走后才凑到阮卓白身边,小声问,“卓白,你想娶媳『妇』了?”话音刚落就被人狠狠一瞪,他被吓得倒退了一步,瞧见阮卓白拂袖离开的身影,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哼道?:“想女人冲我撒什么?火。”然后又事不?关己拎着?他的鸟笼哼着?歌走了。
……
从祠堂离开后。
阮父去书斋,阮妤也准备去金香楼了,她娘不?放心,叫来马车还问她“要不?要和她一道?去”,阮妤也不?知怎得,突然想起?阮靖驰最初去上?学,徐氏不?放心要陪着?人去的情形,她自己是没这个体验的,她最开始上?学的时候,徐氏根本不?管她,后来徐氏有这个意思了,她也早就习惯独自一人做那?些事了。
不?同于阮靖驰从小被徐氏悉心照料着?长大,样样都由徐氏『操』持。
祖母虽然疼爱她,但祖母年纪大,夜里觉轻,身边是不?能有人打?扰的,所?以阮妤从记事起?就是自己一个人睡,她那?会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得父母喜欢,就特别怕麻烦人,生怕会被人赶走,每天丫鬟婆子进门伺候的时候,她就已经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坐在?床上?等她们了。
浓密的长睫轻轻扇动了一下?,阮妤笑?着?眨了下?眼,看着?目『露』担忧的『妇』人,无奈笑?道?:“阿娘,我是去做事,再说有屠爷爷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你别太忙,有事交给他们去做,早点回来。”阮母没办法,只好嘱咐道?。
阮妤自是应了,又和她娘说了几句,这才动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金香楼门前停下?,不?比昨日荒凉,今天还没到饭点,金香楼已经有客人了,有几个是昨日来过的,认得她,见她进来就笑?着?和她打?招呼,“阮老板来了。”又问她,“今天有蟹煲吗?昨天就吃了点,我今天特地早早过来,想着?回头给我家人也带一份,让他们尝尝鲜。”
阮妤笑?着?和人问了好,喊来昨天给她和霍青行送茶的那?位名叫阿福的小二,“今天有蟹吗?”
阿福十分机灵,忙答道?:“有!屠师傅特地让人买了不?少?。”
阮妤点点头,和问话的男人说,“既然有,回头我让人做几份,不?过这蟹煲得热的时候才好吃,回头还是带家人过来吃比较好。”
男人浓眉大眼,长得十分魁梧,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这不?是我家夫人不?信我说的,我就想着?先带回去让她尝尝看。”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刚有身子,胃口差得很,吃什么?都吐,人都瘦了一圈,我最近每天出门,就是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她带一些。”
阮妤见他长得一脸凶相,说起?妻子的时候却眉眼含笑?,连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心里也不?禁有些软,笑?着?说了一句“恭喜”又和人说,“贵夫人怀孕的话还是别吃蟹了,这东西比较寒,回头我给你做一道?酸汤鱼,你带回去让夫人尝尝看?”
“好啊,要是我家夫人肯吃,阮老板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以后我日日叫人来光顾!”
阮妤笑?笑?,未说别的,让阿福好好招待就去了后厨。
后厨人不?少?,除了屠荣、郑松,张平之外,还有三四个年纪不?等的厨师,看到她进来,除了屠荣和张平,纷纷喊她,“东家。”
昨天阮妤那?一手让金香楼赚了不?少?,也让他们彻底心服口服。
尤其?是郑松,他昨天被阮妤亲自教导做橘子茶,也不?怕她了,这会笑?着?和她说话,“东家可来了,今天都有好几拨人来问咱们的蟹煲了。”
阮妤笑?着?点点头,“我刚瞧见了。”
她说着?从一旁扯来一块干净的布,一边围在?腰上?,一边和郑松说,“帮我去洗一盆蟹。”本来是想找屠师傅先说酒楼的事,但如今有人点菜,自然还是客人比较重要。
屠荣见她要做菜,吩咐其?余人,“你们都出去。”
除了还在?洗大闸蟹的郑松,其?余人都没有异议往外走,就连张平也没反对,阮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倒也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现在?的厨师分不?少?流派,除去对磕过头敬过茶的徒弟,其?余人那?边那?边都是藏着?私的,生怕旁人偷了自己的家学去。
就跟她们成亲嫁人一样,有时候陪嫁几个菜谱单子都跟宝贝似的藏在?压箱底。
金香楼这边的厨师也是各有分工,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拿手的菜,客人点单的时候,他们也都会按照擅长的做。
昨天她和张平虽说是当众比赛,但控制的量和火候都是有讲究的,而且对金香楼的人而言,蟹煲这道?菜就是她的独创,她若不?开口,就算有人瞧见了会做也不?敢做。
不?过对阮妤而言,却没那?么?多?讲究。
她和老头也没拜师也没敬茶,老头照样倾囊相授,而且阮妤一直觉得就算是一样的菜,不?同的厨师做出来也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前世为什么?他们会被一席家常菜吸引?再说金香楼是她家的酒楼,谁做不?都一样?她自己虽说管着?酒楼,但不?可能什么?菜都自己做,要真这样,她还不?累死?
她看着?众人出去,忙喊住人,“不?用出去。”
众人止步看向她,目『露』疑『惑』,走在?最后的屠荣皱着?眉看着?她。
阮妤看着?他们笑?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教你们做菜,要不?然店里人一多?,全都由我来做,我哪里忙得过来?”
屠荣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
他沉『吟』一瞬,最后还是转头冲那?些人说,“想留下?的过去给东家磕头敬茶。”
这就是要让他们认阮妤做师父了,厨师这一行看似流派多?,人也散,但归根究底,无论什么?行业都讲究一个诚信,认了师父,若是回头做出欺师的事情,那?可不?止是逐出师门那?么?简单!
郑松刚洗完大闸蟹回来,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可想到屠荣,不?禁又打?起?鼓,“师父,那?我……”
屠荣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其?余人身上?,见他们面『露』踌躇,尤其?是张平更是拧着?眉,他轻哼一声,“不?想学就出去。”
他自己说完率先走过去倒茶,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倒完茶就朝阮妤走,郑松一惊,师父居然也要学?那?他……?
屠荣路过郑松边上?的时候还绷着?脸,冷哼道?:“还不?去倒茶!”
郑松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忙把?手里的箩筐一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然后也跟屠荣一样倒了一盏茶朝阮妤走去。
其?余人见他们师徒都倒了茶,心里的那?些犹豫也都散了。
就像有些人看到一些大家的墨宝移不?动步子,他们看到新?鲜的菜式自然也想学,生怕耽搁了学不?到,纷纷跑过去倒茶,最后留下?的张平咬着?牙,目光微闪,似乎还在?犹豫。
阮妤被他们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这群除了郑松之外普遍要比她大一轮,还有这位能当她爷爷的屠师傅,要他们给她磕头,她哪里受得起??而且她也不?兴这套。
不?等屠荣等人下?跪,她连忙阻拦,“不?用!”
屠荣端着?茶,皱眉看她,其?余人也都看着?她,目『露』不?解。
阮妤躲过这一拜,松了口气,说,“我不?讲究这个,你们想学就留下?,不?用给我磕头敬茶。”见屠荣皱眉,她又放温语调,“你们都是金香楼的老人了,这些年金香楼盈利少?,你们都没走,我心中感激你们,又岂会不?信你们?”
这话刚落,屋中的气氛就好似变了。
屠荣原本紧蹙的眉也松开一些,他看了一眼阮妤,见她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身边,郑松等人都目『露』动容,就连落在?后头的张平脸上?也挂着?错愕,慢慢地,他的眼中也带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最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屠荣收回目光,再度看向阮妤的时候,眼中也泛起?一些无人察觉的柔意,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
“既然东家都这样说了,你们就过来学吧,东家信你们才这样照顾你们,但要是让我知道?谁吃里扒外,学会东西就往外头传……”他冷哼一声,没说完,但也表达了他的态度。
屠荣在?金香楼声誉高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年岁大,待得时间长,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如今阮家御八宝的唯一传人。
御八宝带了一个御字,自然是皇家的东西。
这是当年阮家先祖得圣祖爷恩赐传下?来的,也是金香楼的招牌菜,旁人对他自然是又敬又慕。
……
阮妤把?步骤教完,自己先做了一遍,让郑松把?这道?菜给刚才那?位大汉送过去,而后又亲自监督他们做蟹煲。不?管是恃才傲物的张平还是一向严肃刻板的屠荣,这会都做得十分认真……阮妤让他们上?菜前都先自己尝一遍,觉得可以了再上?。
等店里到了饭点,忙碌起?来,阮妤就没再做这道?菜,而是估量着?时间又给先前那?位大汉做了一道?酸汤鱼。
她做这道?菜的时候也没藏私,和给她打?下?手的郑松说,“先把?黑鱼切片,等锅热了之后倒油,再把?姜片蒜瓣这些配料扔下?去,差不?多?了就放鱼片下?去,倒温水,放酸菜,有酸萝卜的话就再放点酸萝卜。”
阮妤早在?昨天就发现郑松这孩子挺聪明的,一直不?出师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屠师傅太严肃了,所?以她在?教他的时候特别耐心,若是发觉他拧着?眉便会主动问他哪里不?清楚,这样做了一遍,让他上?手的时候居然一点差错都没有,等两锅鱼汤做出来,她笑?着?让人先用陶锅打?包了一份给外头那?位大汉送出去。
郑松小心翼翼给人送出去。
等他回来后,阮妤又朝他招了招手。
“东家,怎么?了?”郑松今天第一次上?手做主菜,兴奋的不?行,这会眼睛都闪着?光,听阮妤压低声音吩咐一句却立刻变了脸,忙苍白着?一张脸,摆手,“不?,不?行。”
“什么?不?行?”屠荣走过来,见他这副做派又皱眉训斥,“站没站相!”
郑松见到他,脸『色』霎时就变了,刚刚还挺活跃的人,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阮妤看着?摇头,转过头和屠荣说,“屠爷爷尝尝这两锅鱼汤。”
这是刚才她特地剩下?来的。
屠荣点点头,没说话,拿起?筷子尝了下?。
“屠爷爷觉得哪一锅好吃?”阮妤笑?着?问。
她说话的时候,郑松偷偷抬起?头看着?屠荣,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嘴唇紧抿,一脸紧张,屠荣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筷子,看着?阮妤,言简意赅,“都不?错。”
阮妤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郑松,见他似不?敢置信,眼睛都红了一圈,便继续转过头,指着?那?两锅鱼汤和屠荣笑?说,“这一锅是我做的,这一锅是郑松做的,刚刚我让郑松打?包了他这一锅。”
屠荣本来还以为都是阮妤做的,听到这话不?由怔了下?,看了一眼郑松,见他眼圈微红,不?由又皱起?眉,想说什么?,却听阮妤说,“这会不?忙,屠爷爷和我上?去一趟?”
这就是要说酒楼的事了,屠荣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刚要出去,阿福匆匆跑了进来,看着?阮妤说,“东家,刚刚郑松拿出去的鱼汤被人瞧见了,其?他客人也要。”
阮妤点点头,看了眼郑松,温声问他,“我有事,你掌厨,可以吗?”
郑松一怔,呆呆地看着?阮妤,而后又把?目光看向屠荣,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屠荣不?喜欢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拧着?眉,斥道?:“看我做什么??你会做就做。”见他还是一脸呆傻的样子,又沉声,“会不?会做!”
他声音洪亮,吓得郑松立刻站直了身子,结巴道?:“会,会做。”
屠荣喝道?:“大点声!”
郑松到底还年轻,此时也被激出了血『性』,咬牙吼道?:“会!”
阮妤笑?看着?他们师徒,大约觉得挺有意思,站在?一旁没『插』话。
倒是郑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居然吼了自己的师父了,忙要说话,却见屠荣已经转头往外走,伴随着?沉重踏实的脚步声,是屠荣一贯的冷声,“把?脸擦干净,多?大的人了还哭,丢人。”
阮妤笑?着?拍了拍郑松的肩膀,也跟了过去。
他们走后。
郑松呆站了好一会,而后抹了一把?脸,忙去做菜了。
不?远处,张平的徒弟看着?阮妤离开的方向,小声说,“东家真好啊。”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不?藏私的东家呢。
张平抿着?唇没说话,目光却也放在?阮妤离开的身影上?,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