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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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的意思，罗靖也能明白个大概。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常有的事。
他捧起茶水，笑的意味深长：“倒是可惜了，这孩子大好的前途，若是能寻个家境殷实的，对他未来也是一大，助力。”
柳常文眉心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有意扶持？
他不敢再接他的话，僵直着身子呼吸凝重，等着他说下文。
良久，罗靖才慢悠悠放下茶水，问：“这孩子现在何处？”
他查过，柳家也就在清茶镇一带有些声望，柳常文是有些小聪明，但成不了大事。
老天爷待他不薄，叫他命里生出这么个好儿子。
十二岁便中举，还是榜首，若是去年他不曾生病错过那场会试，想来定在三甲之列。
“犬子方才出去买书去了，世子若是要见，我现在就差人去喊。”他十分殷切的转头吩咐小厮。
罗靖抬了抬手：“不必如此麻烦，等他空了，让他来见我。”
“是是是。”
清茶镇上有两家书斋，一东一西，隔着老远。
少年带着小厮踏进书斋，坐在账房处打盹儿的掌柜一眼瞧见他，睡意瞬间消散，殷勤的迎了上来。
“柳公子，许久不见您了，今儿个是要什么，最近新到了水纹纸，迎光看纸，上面的纹路犹如水波一般，极为漂亮，书写起来也很顺畅。”
说着，掌柜顺手拿过一沓给他看。
柳方明对这些东西并没怎么在意，不过是家中的墨条没了，来买一些。
“给我拿我之前用的墨条，纸就用我之前用的。”
少年神情淡然，背脊挺直，一身青色长衫直坠，衬的人如温玉，清俊不凡。
老板倒也没有半点儿不满，高高兴兴的应了。
毕竟这位可是举人，家底厚实，不少学子都以他为榜样，常来他们书斋。
在书斋的客人在看到柳方明的瞬间，目光全部聚集在这位身上。
清茶镇的学子们多数都是认识的，柳方明这般身份的就更不必说，是他们想结交都没机会的。
真没想到，出门买个镇纸都能遇上。
“柳公子。”
白衣的青年壮着胆子上前攀谈，他的年纪已近二十，比柳方明大了四五岁，与他对面却少不了局促。
柳方明也是好脾气，礼貌应了一声，同她问好。
顾静儿与李翠进门时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账房前，中间还有个穿青衣的少年。
一屋子都是男子，忽而进来两个姑娘家，引来不少目光。
门侧的伙计也是一脸好奇。
他们这个小镇不是没有认字儿的姑娘，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也念过书，可人家都是在家里头请了教书先生的，还没见过谁这么大喇喇进书斋的。
他们书斋里头又不卖话本子。
“两位姑娘，可是走错地方了？”伙计好奇问。
一直拦着顾静儿要走的李翠听到这话，当即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顾静儿瞅见她这幅模样，直接道：“没走错，就是来买书的。”
“姑娘来买书？”伙计惊了惊。
周遭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个眼生的丫头，上下打量着，眼里布满笑意。
伙计不好得罪客人，但扬起的眉梢显然是瞧不起两人，“不知两位姑娘要买什么书？”
两个姑娘穿的还不错，模样也漂亮，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不知是什么，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千字文，还有笔墨纸砚。”小姑娘丝毫不怯。
“有，姑娘请随我来。”伙计领着二人过去。
很快，顾静儿挑好东西，不过砚台她没买，委实太贵了，最便宜的也要五两银子，等他回去的时候用小天的就成。
“一共二两六钱。”伙计将东西包好。
李翠还想要再挣扎一下，见她要付钱，扯她的钱袋子。
“静儿，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字也不认识，而且我不聪明……”
“算什么呀，我都选好了，你也别纠结了。”顾静儿将钱袋子转过来，直接给了银子，“什么聪明不聪明，我也没有小天聪明，还不是认了好多字，没关系，我教你嘛。”
“可是……”
“别可是了，你若是大字不识，日后怎么帮着嫂子和娘看账本，做生意啊，难不成你想永远当一个打杂的么。”
李翠默默的低下头。
要不是怕她生气，她觉得，做一个打杂的也挺不错。
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想着只要有口饭吃，不挨饿受冻，什么都成。
“你想想，我娘大费周章将你从那个家里弄出来，结果你成了个打杂的？”她直勾勾的看着李翠。
李翠听她这话，莫名的心虚。
好一会儿，她缓缓的收回手，“那，那行，我试一试。”
顾静儿这才满意了：“这样就好了呀，伙计，结账。”
“好嘞。”
利落的结了账，顾静儿将东西拿给她，“咱们就从千字文开始看起，这本书我看的最多了。”
“好看么？”
顾静儿顿住，千字文她看的是多，可是里头的大道理她都没记住。
“挺好看的。”她睁眼说瞎话。
当初这本书上好多字总念不出来，二哥逮到机会就盯着她认字，她可是被折磨了好久。
如今想来，二哥真是用心良苦。
顾丰田要是知道小姑娘心中所想，定然十分欣慰，不枉费他当初如此煞费苦心。
转身的瞬间，李翠翻开千字文看了看，上面的字一个接着一个，她一个也没见过。
砰！
手中的包袱落在地上，刚买的笔纸全撒在地上，她堪堪后退才稳住身体没有跌倒。
“姑娘，走路小心一点啊！”被她撞到的小厮斥了一句。
李翠忙弯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见。”
她转头去捡地上的东西，顾静儿也立刻蹲下身去捡。
小厮撇了撇嘴，看到她手里的千字文，不屑的嗫喏：“大字儿都不识一个，还来书斋，姑娘家家的，就该在家里绣花做女红才是。”
李翠骤然愣住，紧咬着唇不吭声。
她受得了这气，顾静儿可受不了。
娘亲教过她，女儿家也不该被人指指点点，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狗屁！
她站起身，厉声叫住那小厮打扮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