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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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府上下，可都拿了？”
端坐于县衙正堂，赵弘羽面上一片淡然，一边翻看着县衙卷宗，一边轻声提问道。
而在堂下，正站着一位虎背熊腰，身着皂服的差役。
“禀殿下，董府女眷十七人，未弱冠之童二十五人，奴仆百三十一人，如今都已被下狱。”
说着，差役面色稍一滞，想起回来时，手下兄弟们的劝说。
“呃……”
听闻差役发出一声迟疑的沉吟，赵弘羽略有些困惑的抬起头，将手中卷宗放回了木桌之上。
“还有事？”
闻言，差役赶忙一低头：“殿下，董府上下，搜出了些许金银钱两……”
“小的不敢自作主张，特前来请示。”
听到这里，赵弘羽才如梦方醒的反应过来。
“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在这样一个封建时代，某个人犯下‘大不敬’这种罪孽，往往都是和‘抄家灭族’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董道卿的情况虽有些特殊，不至于到灭族的地步，但抄家，还是题中应有之理。
“嗯，做的不错。”
自然地发出一声称赞，赵弘羽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虽然现在，董道卿已经被扣上了‘大不敬’的罪名，但最终结果如何，还得京都朝堂说了算。
再加上董道卿背后，站着当朝大学士之一，这件事的变数，还是很多的。
但要是在大不敬之外，给董道卿另外找一个整个大赵，都无法接受的罪名……
“嘿嘿嘿嘿……”
暗自一阵冷笑，赵弘羽望向差役的目光，就隐隐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董府有金银几许，钱两几何啊？”
听闻赵弘羽发出询问，差役自是规规矩矩的拱手一拜。
“启禀殿下，小的带县衙衙役前往抄家，查得董府存金上千，铜钱数以十万。”
“除金银铜钱，董府还有各式珠玉、漆器，还在清点……”
闻言，赵弘羽心中才算彻底安定下来。
——董道卿，死定了！
很简单的道理：作为赵—魏边境，位处淮西的淮泗县，人口不过一万多人！
再加上常年的兵灾，导致淮泗，乃至于整个淮西，在农耕、贸易等方面，都停留在一个十分贫瘠的地步。
在这样高度贫困的地方，做一个年俸禄区区六百石小米的县令，董道卿居然能积攒下那么多财物？
——把整个淮泗打包起来卖出去，都未必够董道卿累下那万贯家财的！
这样一来，董道卿那笔不菲财物的来源，就成了钉死他棺材板上的最后一枚钉子。
在两国边界大发横财，只会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董道卿以县令之身，和从内地来此的商人狼狈为奸，走私货物。
而魏、赵又是世仇，能逼得商人只能通过走私，才能送往魏国的货物，又会是什么？
只能是军械！
身为边地县令，却伙同商人走私军械？
哪怕董道卿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第二种状况，董道卿更是承受不起。
叛国！
身处两国边界，除了走私军械，就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董道卿这‘万贯家财’。
董道卿，被魏国收买了！
最起码，也是贿赂。
而无论是将武器军械卖给魏国，还是收受魏国的收买、贿赂，都足以让董道卿，失去所有活下去的可能。
“呼~”
“总算没白忙活~”
大松一口气，赵弘羽面色稍一轻，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县衙案宗之上。
见赵弘羽再度望向案宗，差役正要告辞离去，却听堂上，传来一阵戏谑的询问。
“董府有铜钱数十万，金却只有上千，这不太对吧？”
说着，赵弘羽稍一挑眉，撇了差役一眼。
“是本王多想了，还是秦捕头记错了？”
突然听赵弘羽问起董府的财富，差役脚脖子顿时一软，顺势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起来。
见此，赵弘羽只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抄家这种事，里面的弯弯绕可多了去了！
参与抄家的每个人，都必然会在其中中饱私囊。
这从差役先前的汇报，就能看出端倪。
几十万枚铜钱，没细数也就算了，毕竟县衙衙役就几十号人，根本数不过来。
但金子，那可是指甲大小，就能改变百姓家族命运的巨大财富！
上千块金饼，还不好好数数，给个准数？
上千，是比一千多多少？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1000—9999都有可能？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再者说了，董道卿又不傻——放着更容易携带的金子不去换，却在家里藏几十万枚铜钱？
这根本就不可能。
看着衙役诚惶诚恐的模样，赵弘羽却也释然了。
“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俗格格不入啊~”
人非圣贤，总是有贪念的。
赵弘羽又刚掌控淮泗县，如果太苛刻，也很难得到县衙上下的追随。
想到这里，赵弘羽就打定主意，眼睛依旧盯着手中的案宗，嘴上不忘说道：“秦捕头亲去董府，清点好金饼数量，再回来禀告吧。”
“本王估算，董府至少应该有三千金。”
闻言，差役嗡然抬起头，就见赵弘羽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洞悉。
“喏……”
如丧考妣的拱手应喏之后，差役正要退下，却听赵弘羽又似是不经意间补充了一句：“至于铜钱……”
“我大赵以五为圣数，便凑个整数，收五万铜钱上来便是。”
闻言，差役顿时一愣，旋即眉开眼笑的连连叩首。
“谢殿下！”
就见赵弘羽意味深长的一笑，复又看向手中卷宗。
“秦捕头。”
“要知道这当差为官，可最忌讳吃独食啊…”
“嗯？”
见赵弘羽满面春光的望向自己，差役终于是五体投地。
“属下遵命！”
“待董府上下财物清点完毕，小的必携重礼，拜会县衙各司弟兄！”
闻言，赵弘羽只黯然失笑，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再次望向眼前的案宗。
“嗯，去吧。”
“今天，秦捕头没来过县衙。”
“本王，也什么都没说。”
言罢，赵弘羽终于将那卷案宗放回木桌之上，从堂侧回到了院后。
而那卷被赵弘羽扔回木桌上的案宗，却久久盘旋在赵弘羽脑海之间。
“魏国使团啊…”
“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