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董大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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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魏、齐、韩三国，赵国的国土无疑小了许多。
东西千里，南北五百里，大概就是赵国的所有国土疆域。
而淮泗县位于赵国西边国界以内百里，京都又位于赵国中央，所以淮泗到京都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三百里而已。
如果西墙有变，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下，战况能在一天一夜之内传到京都！
而这区区不过三百里的距离，即便不是八百里加急的战况，消息的传递也不会超过三天。
“确定消息来源了？”
在淮泗县丞身死不过三天之后，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位于京都的董府。
对于一个远房亲戚莫名死去，董瑞并不十分在意。
反倒是淮泗令董道卿‘正被押解入京’的消息，让董瑞感到一丝不安。
“启禀大人，此事确有其事：淮西王怒斩淮泗丞，后又以大不敬之名，羁押淮泗令入京都。”
“除淮泗令本人外，淮泗董氏也阖族被捉拿；小的启程之时，董府也已经被抄查……”
闻言，董瑞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董瑞终是轻叹一口气，面色古井无波道：“知道了。”
“先下去吧。”
见董瑞丝毫没有怒色，董氏家奴面色一急：“大人！”
“嗯？”
家奴刚一开口，就被董瑞一声沉闷的冷哼所止。
抬起头，却见董瑞面上，依旧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淡然。
“下去。”
一声丝毫不带情感的交代，明明没有任何语调，听着却让人感觉如坠深渊，就好像一旦拒绝，便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
呆愣片刻，家奴终是满不甘心的一拱手：“喏……”
待家奴退出书房，董瑞面上方出现一丝怒意。
但那丝怒意，就好像家奴方才流露出的勇敢一般，转瞬即逝。
“不过半年，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哼哼！”
自语一笑，董瑞慢条斯理的将木桌上的竹简整理好，依次放回墙沿的书架之上。
将书房整理的一丝不苟，董瑞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出书房，顿时就有几位奴仆上前：“老爷。”
却见董瑞看都不看奴仆一眼，只径直向府门走去。
“套马，备车。”
“老夫要入宫陛见。”
……
在董瑞乘坐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来到位于京都城南的赵宫之外时，位于淮泗的赵弘羽，正在县衙内核算档案。
根据朝堂下达的诏令，赵弘羽被封为淮西王，管辖原淮西两郡的军、政等事务。
但这种状况，在大赵还是头一遭。
在过去，皇子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也都会被封为亲王，但无一不是挂个虚名。
例如当今长皇子，在其十四岁生辰之后，便被赵王赵雍封为了‘英王’。
这个英王，除了给长皇子带来了亲王级别的地位之外，也就只有朝廷每年发放的几百金‘俸禄’而已。
而赵弘羽被封为淮西王，却是大赵百十年来未曾见过的场景——作为亲王，赵弘羽有实际封地！
话虽如此，但早在赵国鼎立之初，赵高祖大肆分封功臣为王，而后又次序处死异姓亲王之后，分封制度，就被大赵所放弃。
所以对于赵弘羽这个‘异类’，淮西的地方官员，都是假装不知道其存在的。
按道理来说，在赵弘羽成为淮西王之后，淮西两郡的郡级行政部门，早就应该被取消。
淮西两郡，也将自此被统称为‘淮西国’。
但不知是何原因，在下达一封‘敕封皇次子弘羽为淮西王’的诏谕之后，京都就再也没有后续命令传出。
直到现在，赵弘羽被封为淮西王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但淮西两郡，还是按照过去的秩序在运转。
别说两郡郡守了，就连‘淮西王都’淮泗县，都是在几日前，才完全落入赵弘羽的掌控。
对此，赵弘羽也没有太多办法。
——老爹一句‘贬为淮西王’，就把自己扔到这穷乡僻壤不管了，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带着淮西两郡的郡守，再来一出‘怒斩贪官污吏’吧？
所以，对于如今的赵弘羽而言，唯一能掌控的，也就只有这淮泗县方圆几十里的土地，以及三万余百姓了。
“怪不得这么大方，一封就是两个郡！”
翻看着县衙的卷宗，赵弘羽不时发出戏谑的牢骚。
但从赵弘羽那扭曲的面容之上，丝毫看不出‘喜悦’的神情。
根据卷宗所记载：淮泗县唯一的收入，就是每年秋收之后，从治下百姓手中收取的农税。
而这部分农税，是要一分不动的上缴到京都国库的！
至于淮泗县的官员俸禄，淮泗尉的军卒粮饷，则都是由朝堂另外发放。
最令赵弘羽无法接受的是：作为魏—赵边界地区，淮泗县已经有将近十五年，没有收上一毛钱的税了！
至于官员俸禄、军卒粮饷，更是‘减半发放’长达十年之久。
也就是说，赵弘羽把淮泗县掌控在手里，较之以往，仅仅只多了一项‘能决定自己住哪里’的权力。
与此同时，赵弘羽还不得不肩负起淮泗三万余百姓的生计，以及淮泗县衙上下数百官僚的衣食住行。
“巨坑啊…”
一想起淮泗尉那近千嗷嗷待哺的军卒，以及老爹那恨铁不成钢的怒容，赵弘羽就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如今县衙府库，还剩多少钱粮了？”
一声沉重的询问，换来库吏一个苦涩的面容。
“启禀殿下：淮泗府库，已经有十七年，没有存进过一枚铜钱、一粒粮食了……”
听着库吏的描述，赵弘羽暗地里直呼好家伙。
——这哪是封王，分明是把我送来这淮西，下乡扶贫来了！
暗自腹诽过后，赵弘羽就开始思虑起来。
虽然县衙没什么钱，但从董道卿家里抄出的金子还在，应该能支撑一段时日。
但赵弘羽也不能坐吃山空，把县衙的事理顺，赵弘羽就要开始着手，找一个挣钱的路子了。
“府库没钱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魏国使团的迎接工作安排好。”
“去核算一下使团迎接，大概需要消耗多少钱。”
“算好之后，把结果拿来给我过目。”
草草交代几句，赵弘羽便从县衙走出，快步向县城外的军营走去。
——魏国使团将至，作为‘外交代表’，赵弘羽自然要好好安排一下，为贵客准备‘迎宾之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