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统统都是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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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弘羽于淮泗勉励士卒，想要给魏国使团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的同时，数百里外的京都，朝堂也在讨论着魏国使团。
准确的说，是讨论究竟该派谁去迎接使团入京，以及，以什么规格接待魏国使团。
“陛下，魏国此番遣使来赵，只怕是来者不善呐……”
殿内响起一人的奏拜声，顿时引得赵王赵雍眉角一挑。
这不废话么！
赵魏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已经持续上百年了！
要说谁对谁憋着好屁，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但在抬起头，看清开口那人的面容之后，赵王赵雍的面色微不可见的一暗，旋即复归淡然。
“依董阁老之见，此番魏国遣使来赵，该当如何应对是好？”
听闻赵雍问起自己，殿下躬身而立的董瑞稍一思虑，还是有些拿捏的一拱手。
“陛下，如今朝内人才济济，还是让诸位朝公先说好一些。”
“等诸公都提出自己的意见，臣再略作补充，也不迟？”
看着董瑞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赵雍暗骂一声老狐狸，便‘从善如流’道：“既然这样，那各位朝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赵雍话音刚落，殿内就有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走出班列。
“陛下，魏赵两国世代结仇，我大赵更是饱经魏国欺压。”
“如今魏国遣使前来，只怕是怀有祸心。”
“臣以为，还是应当时刻戒备，谨慎对待。”
“如果魏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应当当头棒喝，扬我大赵国威！”
一位朝臣刚说完，还没来得及拱手，殿内又响起另外一人的反驳声。
“陛下不可！”
就见一位满头华发的老臣一声凄呵，便颤巍巍从朝班走出，满脸激动道：“陛下万万不可！”
“赵魏交战百余年，两国百姓、军士死伤者无数！”
“如今，魏国又倚仗兵强马壮，锐意正盛！”
“臣以为，我大赵还是应该避其锋芒，以保全自身为首要啊！”
随着两个截然相反的看法被提出，硕大的殿堂，再度被朝臣们的争吵声所充斥。
看着眼前的乱想，龙椅上的赵雍疲惫的叹了口气，将手扶上额头，揉起了太阳穴。
在过去几天，几乎每一次的廷议，朝堂都会因为这个问题，而陷入争执之中。
但争执归争执，最后却总是无法定下一个确定的方案，朝仪就草草结束。
早在半个月前，魏国使团就在两国边界请求入境。
到现在，魏国使团都快到淮泗县了，朝堂居然还没能拿出迎接方案！
这让赵王赵雍感到深深的疲惫，心中又满是无力……
“够了！”
突然间，面带疲惫的赵雍猛地一拍御桌，殿内的嘈杂声才平息下来。
就见赵雍余怒未消的怒视向殿内众人，语气中，满是恼怒和愤恨。
“朝议之上，满朝公卿当着朕的面，像乡村农妇一样争吵，这成何体统！”
见赵雍雷霆大怒，殿内众人才堪堪忍住继续争执的冲动，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叩首一拜。
“臣等知罪，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一声整齐的纳拜之后，殿内，就被满地跪着的朝臣所占据。
见此，赵雍心中的怒意，却是愈发膨胀起来。
过去几天的每次朝仪，几乎都是这个流程！
朝臣争执不休—赵雍制止—朝臣请罪—朝仪结束。
“乱臣贼子！”
“通通都是乱臣贼子！”
赵雍暴怒的咆哮，却终究没有在这大堂之上喊出来，而是被赵雍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没办法，如今朝内这些官老爷，那都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主。
一旦受到批评，什么挂印而去、消极怠工都是轻的。
最有可能的，是在受到赵雍的批评之后，回家找根绳子上吊！
到了那时，赵雍就又要像刚登基时那样，忍受天下人的谩骂不说，还要去祖宗祠堂跪上个十天半个月……
勉强按捺住心中怒火，赵雍尽量做出一副没那么扭曲的表情，将目光再次撒向阁老：大学士董瑞。
“诸位公卿各有议论，朕不知该如何抉择，不知董次辅可有何高见？”
如今朝内三位阁老，董瑞位居次席，为次辅大学士。
但无奈的是：朝内六部尚书中，有足足四个人，都是董瑞的学生！
为了得到朝堂的支持，赵雍只能给予董瑞足够的尊重。
闻言，董瑞一丝不苟的拱手一拜，稍做出沉思的模样，便开口道：“陛下，臣以为，魏国使团这次前来，应该是以威胁为主。”
将自己的猜测提出，董瑞便侧过身，环视着殿内众人。
“自从十二年前开始，魏国对我大赵淮西的攻势，就一年比一年强硬！”
“尤其是三年前，瞫骠骑身死淮西，魏国的气焰就愈发嚣张。”
“那一战，更是把我大赵的大半精锐葬送……”
说到这里，董瑞的语调便有些沉重起来。
“如今，魏国兵锋正盛，吞并扩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反观我大赵，则兵少将寡，军心低迷。”
“如此敌强我弱的情况下，魏国遣使来赵，目的再明显不过。”
说着，董瑞便面色一肃，向御阶上端坐着的赵雍正身一拜。
“陛下，臣认为：魏国此番遣使来赵，应该是以出兵攻打为威胁，逼迫我大赵割土献金，以祈求和平！”
董瑞一语，殿内可谓满堂皆惊！
“我大赵立国一百四十年，可从未割土献金啊？”
无数朝臣公卿交头接耳着，为董瑞提出的这个可能性感到惊骇不已。
龙椅上的赵雍闻言，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那董次辅认为，我大赵应该答应魏人，还是奋起反抗？”
虽然赵雍脸上，还维持着最后一丝端庄，但语气中，却是明显带上了一丝羞恼，和咬牙切齿的意味。
就在赵雍如濒临爆发的火山一般，堪堪忍耐住暴怒的情绪时，董瑞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赵雍胸中的所有怒火。
“臣认为，要想保证我大赵社稷不断绝，陛下只能答应魏国，割土献金……”
砰！
董瑞话音未落，殿内就响起一声震天巨响！
当殿内众人从惊惧中缓过神来，望向殿中央那几块破碎的砚台碎片时，御阶之上的赵王赵雍，却是微微有些颤动起来。
“割土献金……”
颤抖间，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四个字，赵王赵雍猛然依靠在面前的御桌之上。
“噗！”
随着一声低沉的声响，赵王赵雍一口老血喷出，便缓缓倒在了龙椅前。
“陛下！”
“快！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