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难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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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京都早就热得像一个大蒸笼。
位于赵—魏交接的淮西，却是一阵清凉舒爽的气息；到了晚上，甚至还会让人感觉到些许寒意。
当京都传来的密令送到手上时，赵弘羽正在县衙后堂，与瞫奾儿嬉笑玩闹着吃早餐。
但在拿到那封以火漆密封的命令时，赵弘羽面上的愉悦之色，便肉眼可见的转为阴沉。
“堂兄？”
见赵弘羽面色不愉，瞫奾儿颇有些迟疑的一开口，终是糯糯道了句：“堂兄有公务，奾儿便先退下了……”
说着，瞫奾儿正要起身，胳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攥祝
回过头时，赵弘羽脸上，已经再次出现了温和的笑容。
“奾儿可是不喜堂兄了？”
“怎么连早饭，都不愿意陪堂兄一起吃？”
赵弘羽戏谑一语，顿时惹得一旁的军瞫嗤嗤憋笑起来。
瞫奾儿也是羞的满脸通红，却又只能乖乖坐回餐桌旁，声音低不可闻的娇吟一声：“堂兄……”
却见赵弘羽满是畅快的嘿笑几声，便毫不顾忌的拉过瞫奾儿的手。
“堂兄累了，要奾儿喂。”
顿时，瞫奾儿面色更红，羞的险些能滴出血来。
见瞫奾儿目光满是惊疑，不时撇向自己身后，赵弘羽头都不回，向身后的军瞫交代道：“且先退下。”
“半个时辰之后，叫郑县尉来见本王。”
闻言，绕是对赵弘羽和瞫奾儿二人的打情骂俏满怀期待，军瞫也只能是遗憾的一拱手。
“喏。”
待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赵弘羽眼角闪过一丝凝重。
但只不过片刻，那一抹凝重，就被赵弘羽深深藏在了心底。
“奾儿~”
“饿~”
见自家殿下像个小孩似的撒起娇，瞫奾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无可奈何之下，终是只能娇羞的端起碗，送到了赵弘羽的嘴边。
“殿下慢些，烫。”
半个时辰之后，赵弘羽已经吃完一顿令人心情愉悦的早餐，来到了县衙正堂。
作为淮泗尉最高指挥官的县尉郑义，则是早就在此恭候。
“殿下召末将前来，可是有何调遣？”
闻言，赵弘羽却是稍一沉吟，便轻轻挥了挥手。
“坐下说话。”
言罢，赵弘羽便从怀中，取出那封由火漆密封的诏令。
只略扫了一眼，赵弘羽的面上，就再次出现了那副凝重的神情。
“这可真是……”
早在清晨，看到京都传回的消息，居然是一封‘密诏’的时候，赵弘羽就已经大致猜到，在这次魏国使团的事上，自己得不到京都的太大支持了。
道理很简单：但凡京都朝堂有丝毫骨气，都不至于畏首畏尾的发一封‘密诏’，来交代赵弘羽如何处置魏国使团之事。
在看到这封密诏的内容之后，赵弘羽更是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老爹这是非但没帮上忙，还给我准备了好大一口黑锅啊？”
赵弘羽原本推测，自己‘强硬对待魏国使团’的提议，应该能得到朝堂的部分支持。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魏国借题发挥，赵弘羽也能背靠朝堂，不至于独自面对朝堂求和派的指责。
但这封密诏，却是在逼迫赵弘羽‘按原计划行事’的同时，又告诉赵弘羽：一切后果，都和朝堂没有丝毫关系！
无奈的摇了摇头，赵弘羽便只得将心中的苦涩藏起，强装淡然的抬起头。
“淮泗尉的操演状况如何了？”
既然无法改变现实，赵弘羽也只能将眼下的事情做好。
至于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赵弘羽问起淮泗将士的状况，县尉郑义面色陡然一苦，迟疑片刻，终是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殿下，演武操演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
“就是这军心……”
话说到一半，郑义终是迟疑的止住话头，躬身一拜。
“还请殿下治末将督军不力之罪！”
闻言，赵弘羽面色顿然一滞，旋即满是疑惑道：“究竟何事？”
却见郑义依旧是深低着头，语气满是无奈道：“殿下应该知晓，淮西位处赵—魏交接，可谓连年战火。”
“其中，又尤其以淮泗将士作战最多，伤亡最为惨重……”
说着，郑义便有些羞愧的稍抬起头，望向赵弘羽那略有些愠怒的面容。
“殿下或许还不知道吧？”
“淮泗尉一千将士，在三年前，还不是现在这一波人……”
“三年前，瞫骠骑兵败身亡，淮泗尉随军出征，更是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郑义的眼角，已是抑制不住的留下两行清泪。
“如今，淮泗尉这千余将士，都是三年前，阵亡于战场的英烈后人。”
“便是末将，亦是继先淮泗尉郑仁之位……”
闻言，赵弘羽的面色，也是不由带上了一丝感怀。
郑义话里的意思，赵弘羽听得明白。
——现在的淮泗尉，就是由上一代淮泗将士，即三年前阵亡的英烈家中子侄、兄弟所组成。
从上一任淮泗尉的名讳来推断，先淮泗尉郑仁，也大概率是郑义的兄长。
但赵弘羽无法理解的是：这样一支部队，对魏国使团乃至于整个魏国，不应该是满怀仇恨的吗？
正所谓哀兵必胜：这样的一支部队，在面对魏国使，最不应该担心的，不就是军心？
满是疑惑地望向郑义，赵弘羽的语调中，隐隐带上了一丝责备。
“郑县尉的意思，难道是说如今的淮泗尉，居然恐惧魏国不成？”
却见郑义闻言，表情下意识一慌，旋即羞愧的再一拱手。
“殿下不知，三年前那场战争，整个淮西十室九空，家家戴孝……”
“末将家中，本有兄弟九人，但经此一战，末将六位兄长皆战死；两个幼弟，也是一死一残……”
“就连家中老父，也在许昌城破后，死于乱兵刀下……”
“郑氏一门，唯末将因年幼，被上官派去督道粮队，侥幸存活……”
听到这里，赵弘羽的面色中，已经隐隐带上了些许焦急。
“淮泗尉将士们的情况，都和郑县尉类同？”
见郑义满目热泪的点了点头，赵弘羽的心，再度沉了下来。
“难办了啊…”
也就在此时，一位军卒着急忙慌的跑进堂内，对上首的赵弘羽拱手一拜。
“殿下！”
“魏国使团，距离淮泗不过五十里！”
“最晚明日清晨，就该到淮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