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割哪里,由本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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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年轻的赵弘羽，赵墨显然是更快的从愤怒中缓过神来，尽量维持住了一个贵族的体面。
诚然，任何一个有血性的大赵儿郎，在面对割土献金这种屈辱条例时，都会感到义愤填膺。
但赵墨心里明白：自己首先是大赵的肃王，是当今赵王唯一的弟弟、最信任的亲人；其次，才是一个有血性的大赵男儿、丈夫。
为了兄长，赵墨就算有再强烈的愤恨、不满，也绝对不能忘记自己‘赵国使者’的使命……
如是想着，赵墨便又抬起头，看了看蒙恬的面庞。
在蒙恬那寸步不让的气势之下，赵墨也只能无奈的轻叹口气，满带屈辱的从怀中，取出一块用木盒装着的青色绢布。
当今天下五国，位于东海沿岸的齐国崇尚蓝色，位于北方草原的韩国崇尚绿色，地处西北土坡的魏国崇尚黄色，地处东南的楚国崇尚白色。
而地处中原腹地的赵国与齐国同出一宗，算是类似嫡系和旁系的关系，崇尚青色。
这五个颜色，在各国百姓间并没有太深刻的意义，也没有什么颜色的衣服百姓不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君王必须穿的规矩。
顶天了去，也就是五国的审美观更偏向于本国崇尚的颜色，贵族的穿衣喜好也更多的偏向这些颜色而已。
除此之外，各国朝堂在进行一些正式活动，如朝会、祭祖等时候，百官公卿的服饰颜色，也会以本国崇尚的眼色为主。
但当这五种颜色在对应的国度，以‘长宽各一尺一寸’的大小出现，那只会意味着一种可能性。
这张布片，是该国君王颁布的王诏！
但在这一刻，拿着赵国的君王、自己的长兄所颁布的赵王诏谕，赵墨却丝毫感觉不到庄严，以及自豪。
“今日，本王便要替皇兄，签下丧权辱国的条例了吗……”
“千百年之后，史家的书本之上，本王和皇兄，又会是怎样的罪人啊……”
一想到将来，自己和兄长赵雍就将成为大赵朝的罪人，赵墨便被一股无边无尽的哀伤所折磨。
眼眶不由自主的，也隐隐泛起了红。
就在赵墨强忍着屈辱，要将那张写有‘割土献金’的诏书从木盒中取出时，赵弘羽突然响起的声线，让赵墨的动作陡然停滞。
“肃王且不急。”
一声‘且不急’，就宛如一束划破黑夜的亮光，让赵墨暗含屈辱的目光，重新被一股贵族特有的高雅气质所点亮。
“羽儿先前说，可能要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
“莫非羽儿说的，就是此事？”
如是想着，赵墨便稍整面色，不着痕迹的将手中诏书放在案几之上，对赵弘羽儒雅一笑。
“淮西王可有何高见？”
嘴上是这么说，但在心里，赵墨却是把赵弘羽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违背赵王诏谕的事，赵墨做不出来；可遵旨签订协议的事，赵墨同样不愿意做。
这种情况下，赵墨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侥幸，便全然寄托在了一向以嚣扬跋扈著称，如今又远离京都的赵弘羽身上。
而对面的蒙恬、魏奚二人，也循声望向赵弘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位赵王亲子，大赵淮西王身上。
便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赵弘羽不失风度的向赵墨一拱手，笑道：“肃王这是忘记了？”
“片刻之前，本王还和上柱国说，由本王转达陛下诏谕呢。”
闻言，赵墨配合的做出一个抱歉的姿态，微笑着一拱手：“这是本王不对，还请淮西王继续。”
赵墨这番举动，显然是让东席的蒙恬、魏奚二人一惊，旋即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当中。
“听说肃王是当今赵王同母胞弟，本该是淮西王的叔伯，怎的对淮西王有一些言听计从的意思？”
“到底是赵王的授意，还是淮西王果真有如此威望呢……”
与蒙恬切实的长远考虑所不同，此时魏奚的心中，满是对赵弘羽的羡慕，嫉妒，以及一丝丝没由来的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我做副使，就一句话都不能说，他做副使，就能代俎越庖，甚至全权处理会谈！”
在灵魂深处无能咆哮着，魏奚的目光也随之阴狠起来。
却见赵弘羽似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对东席的蒙恬一拱手：“对于贵国割土献金的请求，陛下……”
说到这里，赵弘羽话头一滞，旋即轻笑道：“陛下听闻，魏王公子奚得封为浙东君，而浙东又多山丘，能耕作的土地很少，便打算以方圆百里之土赠与公子奚。”
“除此之外，陛下还愿送粮食十…呃，三万石给公子奚，好让浙东百姓撑过今年冬天。”
“上柱国觉得，魏王能否接受陛下的诚意？”
见赵弘羽又一次上演‘克扣’神功，把送给魏国的十万石粮食说成三万石，赵墨暗地里只能是无奈一笑。
“这小子……”
但对于赵弘羽的这番举动，赵墨却丝毫不觉得不妥，反倒是觉得大快人心。
毕竟是本国百姓辛苦劳作一整年才收获的粮食，能少送一点，自然应该少送一点。
最好一点都不送！
再者，此次外交会晤的关键也不在粮食之上，而是在另一部分：割土！
“羽儿会怎么做呢？”
看着赵弘羽毫不惧场的在会场中央侃侃而谈，赵墨不由暗自猜测起来。
倒是坐在蒙恬侧后方，暗自诅咒赵弘羽‘不得好死’的魏奚听闻此言，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赵国非但愿意割让领土，还说成了将领土直接送给他！
要不是身为正使的蒙恬在场，只怕魏奚就会从座位上跳起来，抓着赵弘羽的手，目光深情地说一句：一言为定！
但很无奈，魏奚此行并非是魏国正使；而身为正使的蒙恬，也在这一刻保持了足够的冷静。
“敢问淮西王：不知贵主赵王打算将哪一块领土，送给公子奚做礼物？”
听到这里，赵墨的心顿时高高悬起！
却见赵弘羽依旧是不慌不忙的一拱手，嘴角也终于挂上了那一丝标志性的冷笑。
“陛下的诏书中，只说了割让土地方圆百里，却并没有说是哪里！”
“肃王临行之前，陛下还特意交代肃王：究竟割让哪里，全权由本王做主。”
嘴上说着，赵弘羽不忘回过头，偷偷向赵墨眨了一下眼，笑着问道：“还请肃王告诉上柱国，陛下是不是这么说的？”
“具体割让哪一块土地，陛下是不是让本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