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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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樊晟居然和信王府这般亲近？”齐嘉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当年樊晟在云阳剿灭山匪一事，不知先生是否还有印象。”
说到这事，靳先生脸色大变，冷哼道，“当年樊晟可是靠着这剿匪之功，从云阳县令直接升到了庆州知州，后来庆州扩府，他又成了庆州知府。原本的庆州知州尤大人被委任宥州知州，没两年便死于战乱。”
“可是当年辽军突袭时，固守城池，战至最后一刻的尤烈尤大人？”齐嘉惊呼道，“那可是位贫贱不移威武不能屈的英雄。”
靳先生微微叹息道，“可不是，当年我在庆州之时，便常住在尤公府上。可惜了，若是尤公尚在，定是咱们大晋第一流的风骨清官。”
齐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靳先生，我和夫人有一事，要拜托先生走一趟。”
靳先生道，“大人但说无妨。”
“我想先生去一趟庆州，查一查当年山匪被剿之事。”齐嘉冷声道，随即又将这事细细的和靳先生说道起来。
顾敏在一旁听着齐嘉所言，心底却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观摩齐嘉与他的下属相处，也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姿态看齐嘉如何做事。
思路清晰，决策果断。他认真的样子，似乎长大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可靠来着？
顾敏细细的回想了起来，他们一路走来，从来都是忙碌的。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但幸好，两人牵着的手，从未松开过。
靳先生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春耕一事。好在柳大人农桑上面，十分擅长，有他在，靳先生便安心多了。
这日顾敏和齐嘉带着小老虎敲开了黄举人的家门。黄家仆人见知州大人亲自登门，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的进去叫人。
没一会儿，黄举人便亲自到门口来迎接。黄举人五十来岁，留着一撮胡子，已经花白，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小老虎老早就听人说先生都很凶，动不动就会打人手心。便一直以为黄举人会是个身材高壮手拿戒尺的壮汉。因此一进来的时候，小老虎就躲在齐嘉身后，小心翼翼的。
可一见到黄举人，发现他笑得比自己娘亲还和气，胡子还那么长，可见是个年纪大没有力气的。小老虎略微安心，偷偷的伸出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黄举人。
小模样充满了好奇。
“这就是齐大人的公子吧。”黄举人看着小老虎，笑着道。
齐嘉伸手把小老虎拉到身前，敦促小老虎行了个礼，小老虎出门前才被老爹打了一顿，因此这个时候格外听话。忙不迭的弓着身子，说了声，“先生好。”
黄举人见他乖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齐公子年纪小了些，不过看上去很是知礼。齐大人又信得过老夫，那老夫便收下这个徒弟。”
见黄举人这般容易就收下了小老虎，齐嘉和顾敏都有些大喜过望。他们之前就曾听闻黄举人收徒十分严格，不论是谁，都要经过层层考核，才能留下。却没想到今日，黄举人一开口就收下了小老虎。
“那以后就有劳先生了，若是行寅不听话，先生只管教训。”齐嘉忙表明自己的态度，绝对是个配合先生的好家长。
顾敏也在一旁补充道，“行寅自幼顽劣，若是不听话，先生只管打他戒尺。”
小老虎一听，立马转头冲顾敏做了个鬼脸，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见齐嘉和顾敏这般说，黄举人哪还意识不到，眼前这个乖巧的小不点，在家绝对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霸王。
“哈哈哈。”黄举人摸着胡子笑道，“齐大人，齐夫人，你们放心，齐公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听黄举人这般说，小老虎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顾敏又忙送上准备的束脩给黄举人，“区区心意，谨遵古训，还望先生收下。”
六礼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和肉铺。顾敏让人用小盒子装的整整齐齐，分量并不多。
黄举人点着头，坐在椅子上。小老虎怪怪的磕了个头，黄举人笑着递了一本《论语》给他。小老虎拿着书，翻了两页，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那小模样惹得齐嘉暗笑，伸手将书拿了过来，带着小老虎和顾敏，辞别黄举人。明日开始，便将小老虎送来读书。
待齐嘉人走后，一直随身伺候黄举人的徒弟道，“师父这般容易就收了那小子，可是因为齐大人之故？”
黄举人好脾气的笑着道，“然也，非也。”
“何故？”徒弟问道。
“我收下他，确实因为齐大人之故，是以然也。然若仅仅是因为齐大人是汾州知州，我也不会收下他，是以非也。”黄举人捋着胡子，摇头晃脑道，“齐大人来汾州，不过一年多，汾州已然旧貌新颜，可见咱们这位知州大人，不仅厉害，而且是有心为民谋事，不失读书人的志气，我因此敬重他，愿意收下他的公子，悉心教导。”
“勤政爱民，不是为官之人理所应当？何故格外敬重。”徒弟不解道。
黄举人笑了笑，看着徒弟道，“是啊，勤政爱民，乃是为官本分，这是读书人都知道的道理。可又有几个在其位之人，真的做到勤政爱民为本？或许有此心，也消磨在宦海浮沉和欲望之中。齐大人令我敬佩的是，他真的在做对百姓重要的事情，注重春耕，鼓励开荒，重视商人等等，是真的想要汾州的百姓吃饱过好。”
那徒弟听了，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黄举人迈着步子往屋里边走边道，“若将来，你们能报效朝廷，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你们手拿书本的初心。”
徒弟默默思索了很久。
为了小老虎上学，顾敏老早就给他准好了新衣服和小书包，还有书本和笔墨纸砚。齐小元化身书童，高兴的穿上了新衣服。
小老虎对于上学一事，还是有些抵触，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焉哒哒的，吃饭都不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