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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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嘉捏着拳头点头微笑，“久别京城，我回京看看也无妨。只是这位是我族弟，他要送我祖辈遗骸回乡，还请几位将军放他走。”
那人倒也爽快得点头道，“这是自然，我等乃蒙迩将军手下，也曾在战场上与齐夫人并肩作战，十分敬仰齐夫人那样的女子。此次乃是朝廷之命，我等必须带大人进京，不过大人放心，我等绝不慢待你。”
一旁的李云忙上前，拉着齐嘉的袖子道，“哥，让我和你一起去京城吧！”
齐嘉摇摇头，嘱咐道，“阿云，如今你也是大人了，爷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带着他们回乡，三爷爷来丰他们都在，你先在乡下住下，待我回去，一道为爷奶守孝。”
李云红了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却还是坚强的点了点头，“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婶子，打理好爷奶的后事。”
后面马车上的赵氏，早已捂着嘴痛哭不已，“儿啊，咱们千辛万苦的会来，朝廷怎么还要抓你？儿啊……”
齐嘉轻声劝慰道，“我是朝廷命官，理当先行进京，给朝廷一个交代。”说完，又对一旁的景沅道，“阿沅，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景沅含泪点了点头。
那几个士兵拿着镣铐走过来，神色坦然道，“大人勿怪，这是朝廷之命。”
齐嘉看着那铁质的镣铐，嘴角嘲讽的冷笑，随即道，“还请几位大人宽宥，待家人走后，再上身吧。”
那几人倒也不为难齐嘉，只是点了点头。
除了叶实留在齐嘉身边，其他人都坐着马车继续南行。齐嘉写了两封信拜托那几位军士送出去。
戴上镣铐，齐嘉格外沉静，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军士带着他一路往京城出发，齐嘉被困在马车上，偶尔和羁押他的士兵说上两句话，询问到什么地方了。
一群人走了半个月，才走到晋州。刚走到驿站，便看见已经等在驿站的顾敏一行。
顾敏眼圈红红的，看着士兵身后带着镣铐的齐嘉，心被揪了一下，花了好些力气，才忍住内心的冲动。
“齐夫人。”几个士兵见到顾敏，倒是十分客气。
顾敏点头道，“有些日子不见，你们蒙将军可还好？”蒙迩自平定信王之乱后，便带兵常驻在兰州，连升几级，颇得重用。
“蒙将军如今日日练兵，势必要给党项人些苦头吃吃。”那士兵道，“前些日子党项人趁咱们不备，夺了庆州三镇，可把咱们蒙将军给气坏了。”
顾敏看着齐嘉道，“不知几位可否给我个面子，让我和我家相公说几句话？”
那几个兵士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齐夫人，齐大人是朝廷下令要的人犯，咱们可不敢疏忽。”
“你放心，我们只说几句话，绝不耽误你们，也不会让你们难做。难不成这点面子也不给我，要我亲自写信给你们蒙将军？”顾敏冷笑。
顾敏虽平日里看着极好相处，可在战场上，那是连蒙迩都称赞的人物，几人自然不敢得罪顾敏，不敢得罪汾州兵。
“还请夫人快一些。”那人道。
顾敏两步上前，走到齐嘉身边看着他，然后拉着他走到一旁的包间去。那几个人刚想跟着去，却被一旁的红缨拦住。
“几位兄弟不如休息一下，你们放心，咱们都是军中来的，夫人决不让你们为难，只是他们夫妻二人分别日久，且让他们单独说话。”红缨道。
那几人也只好停下，却一直蹦着神留意里面的动向。
顾敏让齐嘉坐下，掏出手绢为他擦干额头上的汗珠，“没想到咱们齐大人也会有今日这般狼狈的模样，也不知道你后悔没有？”
齐嘉想伸手保住顾敏，却发现自己衣服上污迹斑斑，下意思的后退了一下。
顾敏一愣，鼻子微酸，上前抱住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齐嘉伸手抱住顾敏，“潘大人因之前汾州之事被朝廷迁往庆州任知府，便是他出面上书朝廷，状告我通敌之罪。押送我的不是朝廷差役，而是蒙迩的手下，怕这次咱们牵扯上了朝廷内部的争斗。”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罗成投靠了大夏，庆州三镇便是他的杰作。”顾敏冷笑道，“怪不得当时他那么果断地放弃信王。”
“罗成占据庆州两年，对庆州自然十分熟悉，也难怪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蒙迩手上夺走三镇，看起来蒙将军的日子麻烦起来了。”齐嘉摇头笑道。
“朝中早有人不满严相，之前因为胜州一事，早已被朝臣发难，这次庆州事发，严相不得不先将你羁押送京，等你进京自辩。”顾敏眸色暗淡。
云熙和派人送信，让顾敏做好思想准备，这次收押齐嘉一事，就是孟太傅联合朝臣逼迫严相做的决定。
齐嘉点了点头，“李元泽前脚放我回晋国，后脚庆州三镇就被大夏所占，怎么说我也嫌疑颇大，怕是他们不仅想对付我，更想的趁机扳倒严相夺权。”
还有一种可能齐嘉没说，那就是这件事是严相有意为之，将朝廷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齐嘉眸色微沉，脑子却一直在飞速运转。
“通敌之罪？”顾敏冷笑着抹干脸上的泪珠，“齐小嘉，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齐嘉帮顾敏抹干眼泪，笑着劝道，“怕也没那么严重，若朝廷真想治罪于我，便也不会给我自辩的机会。你先行进京去找严相，且看他怎么说。”
顾敏点了点头。
“实在不行，我……”顾敏话说一半，却被齐嘉制止，摇了摇头。
“想想小老虎，想想怀熙。”齐嘉轻声道，他目光坚定，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顾敏还是忘不了元和四年的秋天，她站在京城的街道旁，看着马车上齐嘉带着枷锁被带进城内。
齐嘉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离了灵魂。吏部和刑部的早已在城门外，要求齐嘉换上了囚衣和枷锁。正如同春天时，严若瑾带军还京那样，不过那时军队穿着新做的盔甲制服，英姿勃发，等待他们的是欢庆的百姓，和无数的美酒和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