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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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户部的黄尚书忽然道，“陛下，老臣年纪大了，时常心悸手抖，恐怕无法为皇上分忧了。”
黄尚书不过六旬而已，虽有些苍老，何至于不能替皇帝分忧？孟太傅年过七旬，不依旧在朝廷上指手画脚，中气十足？
难不成这黄尚书成了炮灰？众人都看着小皇帝。
“黄大人。”小皇帝露出惊讶且担忧的表情，“朕知道这些年，户部的日子不好过，黄大人呕心沥血，十分不容易。朕虽有时会冲黄大人发脾气，但在朕心里知道，不会有人，比黄大人您做的更好了。”
“陛下。”黄尚书痛哭流涕，“是臣不能为陛下分忧，不能管好户部，是臣的错。”
小皇帝走下台阶，握着黄大人的手道，“严相还在世时，便对朕说，黄大人稳妥尽责，户部之事，皆可尽托。黄大人，朕年纪还小，你就忍心这样离朕而去？”
黄大人抹着眼泪，摇头道，“陛下，臣老了，原来听着键盘声就能出口成算的年纪过去了，时常觉得脑子不够用，反应也慢了，账都看不清了，这样了我还贪恋这位置干什么？还不如早些回去，摆弄花草，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也给年轻人留些机会。”
这话一说，同样年纪大的工部甘老大人也坐不住了，脸被憋得通红。倒是孟太傅安坐一旁，并无半分变化。
小皇帝被黄大人得话深深触动，其实他心里早已对户部不满，他不满的并不是黄大人，而是如今得户部根本满不足不了晋国当今得形势，必然要做出一些改革。
早在严相还在世时，已经有此想法。可惜黄大人虽然稳妥尽责，却缺乏一些破陈出新的魄力。小皇帝确实想让齐大人到户部任职，但他并未想过这么快就让黄大人告老。
“黄大人，此事朕不同意，你且当没说过吧。”小皇帝眉头一沉，沉声道。
黄大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小皇帝制止，这场朝会也就此戛然而止。
司马曜回到后宫，孟太后罕见的，已经等在了他的寝宫。
“陛下，你年已十六，该大婚了。”孟太后拧眉道，“齐大人齐夫人该回京了，也是时候该把怀熙接回宫中了。”
皇帝的婚事，不仅是皇家的家事，更是关乎国运的国事。两年前开始，朝臣们便一直上奏，请求皇帝大婚，以正国本。
孟太傅举荐教养在严太妃身边的席家女席惠辰为后，席惠辰不仅出身高贵，而且本人也十分贤惠雍容，比皇帝大上一岁，已温柔。
可惜孟太傅举荐没过个月，席惠辰就被严太妃收为义女，孟太后赐封号惠郡主，并且将席惠辰许婚蒙迩的长子蒙延。
此举不仅巩固了席家和蒙家的联姻，也让蒙迩不必违抗席家的联姻好意，又保全了和结发妻子的情谊。
只是蒙延比席惠辰还小两岁，两人一直还未成亲。
司马曜握紧了拳头，看着孟太后道，“母后，怀熙还小，此事可晚两年再提。”
孟太后却摇头道，“曜儿，你已经十六了，只有大婚，才能真正的亲政。谁都没有理由，再把你当孩子看待。”
司马曜何尝不知，只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和怀熙说这件事。
“若是你不提前定下此事，怕是过些日子，朝廷便有官员要学着前朝大臣死谏，皇帝大婚是国之大事。”孟太后叹息道，况且，她在这珠帘后一日，便要受那人威胁一日。
想到这，她浑身冰冷。
司马曜点了点头，接受了孟太后的安排。
元和十年初，此时大夏和辽国战争焦灼，大夏只能勉强抵抗辽军，根本难以收复失，而辽国也难以将战线往西边拓展。两国都承受不了持久战争带来的影响，合约休战。大夏承认辽国对云内和河曲一地的所有权，辽国承诺退兵。
晋夏辽三国进入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
顾敏和齐嘉收拾好行李往京城赶去，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胜州，顾敏直觉眼圈一红。齐嘉搂着她的肩膀。
“若是想他们了，回来看他们便是。”齐嘉劝道。
顾二在一旁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嘉被调任户部侍郎，正三品高升。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随着这一纸调令而来的，还有一封孟太后亲手所写的求婚书。
这让夫妻两人陷入了纠结之中，按照俗礼，孟太后写了这求婚书，等他们进了京城，就该到了交换草帖的环节。
顾二不愿进宫，顾敏实在不愿意勉强他。可不论司马曜还是孟太后，对此事都十分执着。
许是看出父亲母亲的纠结，顾二一路表现得十分乖巧沉默。
回京的路，在顾敏的授意下，走的十分缓慢。
路过相州的时候，顾敏忽然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行人住进了相州的驿站。
顾敏推开顾二的房间，一脸严肃又认真的说道，“小二，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
“要我选吗？”顾二眼神有些迷茫。
顾敏有些不忍心，毕竟顾二年纪还小。可顾敏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是你的道路，自然需要你自己选。”
“哪两条路？”顾二小心的问道。
“第一条路，我带你回枫林县，从此世间再无怀熙，你也不再是爹娘的孩子，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再也不用去京城，去皇宫。”顾敏道。
顾二想了想，又问，“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你做回怀熙，回到皇宫，一辈子被困在那个地方，再也不出来。”
顾二眨着眼看着顾敏，“娘，你希望我选第一条路，是吗？”
顾敏点了点头，“我不希望你把一生搭在那里。”
顾二趴在顾敏膝盖上，顾敏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月光从窗户里落下，宁谧的像是时光定格在此。
“选了第一条路，我就没有爹，没有娘，没有哥哥，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了。”顾二眼里留下一滴泪，“娘，你不想让我在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