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又见三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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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姓蒋的离开，穿黑斗篷的男人也从楼梯的阴影处迈步走了出来，我这才看清这男人的长相，眉眼清奇，带着那么几分冷傲的仙气，只是表情一直不怎么自然，眼角的脸皮一直垮塌着，像是始终僵着脸，说话时连唇角都有些生硬。
难道又是换了脸皮的？
看着男人古怪的神色，我不禁想起在河东村见识过的易容术。
可如果黑斗篷果真是顶了一张假皮示人，那他真实的身份又是谁呢？
我正想着，黑斗篷男人偏过去身子，不经意间露出耳侧出一条狰狞恐怖的伤疤，类似蜈蚣的伤疤毫无章法地趴在他的耳后，又顺着脸颊边缘一直攀附到下颚。
果真是一张假皮！
才验证了这个猜想，肩膀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
“还不快走！”
耳边传来闷闷的喝令声，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脚下的黄蟒已经退去，只是手腕不知何时被一条小白蛇缠住；黑斗篷已经拽了袁大力和秋娘上楼，而小庄则是压着我和焉柒殿后，而推我这一把的也正是小庄。
“还想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没人能帮得了你们，都听天由命吧！”小庄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是真的想看我死在三月红手下？”我问小庄。
“怎么，这还值得怀疑吗？”
“我总觉得你似乎不想看我送死，至少不想让我死在旁人手里。”虽然小庄今天是帮了三月红的大忙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从方才听了小庄说出了和我的渊源之后，我反倒觉得踏实了不少。
沐仙寨陆家从来不会对不起来看病的病人，小庄能在沐仙寨一住多年，定然也是得到了沐仙寨老老少少的照拂的，即便没什么特殊优待，但也绝不会落得和陆家结仇的地步，不至于对陆家又过分的恨意。
而且，方才姓蒋的要动手的时候，也是小庄果断出手阻止了他，虽然他嘴上没有说明，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有意地维护我，所以这会儿挑头试探，我没打算藏着掖着，确实想问出一个确切答案来。
“呵……”小庄干笑一声，斜眼瞟了我一眼，道，“你知道开屏的孔雀为什么会死吗？”
“……”
“自作多情作死的！二哥，你现在蠢得有点不太像你了，还不如以前精明，你说呢？”小庄说着，堪堪地瞟了一眼焉柒，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焉柒笑而不语，不知算是默认还是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看来焉姑娘是早有准备，一点儿都不担心呐……也是，姑娘经得多见得广，就算是真正的生离死别也见过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见焉柒没应声，小庄又顾自说道。
焉柒依旧没应声，一直等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才回了两个字。
“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小庄问。
“不会是生离死别，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焉柒郑重其事地回答。
小庄对焉柒的回答多有不屑，可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做了回应，“但愿你能做到，别让他空欢喜一场。”
我没听懂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觉这两人应该是一早就熟识的，即便不是熟识也应该是知根知底的。又想起之前袁大力跟我转述焉柒跟我和沐仙寨的渊源，我便猜着两人或许是多年前在沐仙寨有过交集。不知是这暗示过分的明确还是原本就真的有所记忆，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我总觉得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也看不清晰，一直等到在二楼拐弯抹角地进入佛堂见到了二月红和林永光，这些画面又瞬间无影无踪了。
“好久不见啊，陆小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奇事一桩啊！”三月红徐徐开口，蛇鳞般的脸皮在灯光下闪着粘腻的亮光。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这该死的都还没死呢，我当然得好生生的活着。”受不了三月红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索性顶了回去。
三月红身子一滞，似乎是忘了原本要说的话，缓了口气才找回先前状态，冷声道，“一个阶下囚徒，有什么好神气的，嘴皮子再溜也终究逃不过待宰的命运，倒不如说两句软话，兴许我能放过你。”
“吃硬饭的说不出软话，你要听软的，那就该问问你身边那位。”我斜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林永光，不知道是出于习惯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从刚才我进佛堂开始，林永光就一直唯唯诺诺地立在三月红身后，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耷拉着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抬起过半分。
是犯错了？
还是说，林永光原本就如此卑微？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但从三月红对林永光的态度来看，三月红是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个，儿林永光充其量就是个从属者，而且还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从属者，这种地位像极了倒插门又不受待见的女婿，虽说在家里也有着明确的位置及称谓，可实际上，在大多数时间里，这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家里的正常运转并不会因为上门女婿的来去受到任何影响。
可这样一想，似乎又跟三月红和林永光的实际关系不符，毕竟这两人曾是拼命抢夺长生策，势要一起长生不老的两口子，而且林永光为了三月红还不惜害死了和他有着“混堂子”情义的刘建成。说起来，这俩人也算是一对儿“亡命鸳鸯”了。可就是这对儿亡命鸳鸯，这会儿呈现出的却不是什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同甘共苦”的情分，反倒是一种泾渭分明的疏离感，如果有不了解情况的，兴许会把两人的关系看成是主仆。
没错，林永光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模样，太像一个唯命是从的仆人了，他的卑微几乎是刻进骨子里的，正由内而外源源不断地满溢出来。偏偏满身戾气的三月红又是个狂傲硬气的，周身无不散发着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这样相比之下，林永光就愈发显得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