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司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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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你怎么在这儿？”司马群见到中年人颇为意外，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将身边搀扶他的工人推开。
“北城的庞老板要定一批秋茶，我过来看看茶叶长势。你知道他，他这个人要求严格，精细得很，给他的货是不能出半点岔子的，不然就他那一张刮大风的嘴，势必得把咱万仞茶庄的牌子给臭倒了……”中年男人轻笑一声，稍侧身子冲我和焉柒点头示意，“这几位是……”
“这位是沐仙寨陆家的陆直小哥，旁边的是神药圣地焉家坞的焉柒姑娘，那位是缅北来的庄吾兄弟，都是我朋友。还有那边那二位，那是高流和舒扬，也是我在胶东结识的朋友。”司马群说着，又抬手指向走近吉普车的舒扬和趴在车底检修的高流。
“哦，既然是群儿的朋友那就都是自己人，我是群儿的四叔司马风，几位快进来坐吧，茶庄简陋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还望几位包涵。”司马风稍欠身子，脸上笑意漾开，带着几分明显的虚浮。
一行人进了木屋落座，司马风让手下人泡了热茶上桌。司马群身子不适，直接找了张长椅斜靠着，看着司马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紧。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司马风小声关切道。
“不适，我是在想四叔刚才说的那个庞老板……”
“庞老板，庞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庞老板是庞大嘴吧？他已经多年没从我们这里订货了，说是咱万仞茶庄的货不如川南来货便宜，也不比川南来货精细，今年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突然想起咱了，这还真是受宠若惊啊！”司马群抽动嘴角，笑得生硬。
“这事儿我也闹不明白，可能是他跟南边的合作出了岔子吧，像他这种锱铢必较的性子，又是个天生爱赚小便宜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我听说他去年拿品相不良当借口坑了一个茶庄三千斤的茶叶，这事儿在凉州城都传遍了，名声早都臭大街了，城里没几个愿意跟他打交道的。”
“既然这样，那咱万仞茶庄也不该跟他扯上关系呀，倒不是说怕他坑咱茶庄里的货，我就担心他带坏了咱万仞茶庄的名声。”
“这事儿我正打算跟你爹说呢，按说这姓庞的品性低劣，咱不该跟他打交道。可，要真是细算起来，这姓庞的可也算对咱万仞茶庄有恩呢……当年你爹除掌万仞茶庄的时候，凉州的那些茶商没少给你爹使绊子，当时还是庞大嘴出面帮他摆平的，就为了这，咱之前跟他做过七八年的买卖，要不是他突然搭上了川南的茶庄，这生意怕是一直都得做下去。你知道，你爹那个人最重情义，最怕亏欠了旁人……对了，你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他人呢？”司马风冲着门外看了一眼，似是在确认吉普车上是否有人在。
“他过世了。”司马群淡淡道。
“过世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呢？”司马风陡然一怔，怒目圆瞪，眼眶血红。
“就是前两天的事，本来是想跟家里说一声的，但又想着反正很快就回来了，也就没再麻烦……
“是怎么死的，是因为那个……”司马风欲言又止，下意识地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这才注意到，这人的长相中带着几分野性，和司马群、司马哀父子俩完全不同。
再者，司马风天庭饱满，眉心晴朗，丝毫不见半分死气，这让他看起来比司马群更精神几分。只是，司马群明明说过，司马家满门余寿将近，从上到下都难逃一死，怎么这司马风就能独善其身呢？
我正想着，司马群轻咳一声，冲司马风使了个眼色，说道，“四叔不必隐瞒，司马家的事我已经跟这几位朋友都说过了，这回请了小道爷和几位朋友回来，就是为了解决我司马家的灭门之灾，这也是我爹的遗愿！”
“几位是为我司马家的死咒而来？请受司马风一拜！”司马风当即站起身子，拱手施礼。
被比自己年长的人施以重礼，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幸好焉柒惯会应付这些场面营生，起身还礼，淡淡一笑，“前辈言重了，我们也只是来帮忙，还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实在是担不起前辈如此大礼。”
“焉姑娘客气了，能来帮忙就足以担得起我司马风的谢礼，不过结果如何，只要几位是真心帮助司马家，此情此义，司马风定当铭记于心。”
“四叔说得是，不管我司马家最后的结果如何，几位肯来到凉州已经是对我司马家的大恩了，尤其是陆小哥，身子才好便为我司马家殚精竭虑，我父亲在天有灵，定会保佑诸位万事顺遂的。”司马群说着，有意无意地往我这里看了一眼，而后双手合掌朝门口仰头一拜。
听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赶鸭子上架，彻底把我给架起来了。
有了这话在前头开路，这要是真到了关键时候问我借用长生策，估计我要不松口都能被司马家给骂死。
貌似知书达理，其心险恶无比！
我算是终于知道小庄为何要处处防着司马家了，这家人可是用软刀子杀人的好手，杀人不见血，还得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一通虚情假意地寒暄，直到几个人把肚子里的客套话都说干净，再也聊不下去了，司马群这才又换回话题聊起家事，顺便将司马哀之死告诉了司马风。
“尸首已经在胶东火化了，骨灰我带回来了，择日挪进祖坟吧！”司马群不紧不慢地说着，长出了口气。
“落坟的事你跟老三商量着办吧，你爹不在了，这些事情上，得听老三的。”司马风眉峰微耸。
“是，是得征求三叔的意见。对了，三叔最近好么，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赶上好天气出来晒晒太阳，碰上阴天下雨的不能出门。不过，前两天他让推着去几个铺子里转了转，跟几个管事聊了一会儿……在轮椅上待了半辈子，估计也是待得闷了，眼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五日，也想四处走走了。我听说那几个管事打年轻的时候就跟老三的关系不错，有几个还是老三给介绍来万仞茶庄的，这些你应该听你爹说过吧？”
“是听说过一些，三叔跟几个分号的管事有交情，我爹刚接手茶庄的时候，这几个管事帮了不少忙……”司马群说着，话音戛然而止，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