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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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流和舒扬修车修到很晚，直到司马风给我们安排好了住的地方，这两人也没进屋，小庄见屋子里就我们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数落我。
“早就跟你说过了，这司马家没有一个好人，你看吧，刚才三两句话就把你架在那儿了，这叔侄俩一唱一和，就是在为以后铺路呢，这以后还指不定让你帮他们什么忙呢！”
“我也没搭茬儿啊，谁知道这司马家聊天儿是这么聊的，不等客人开口，这叔侄俩自己就聊嗨了。”
“人家就是看你抹不开面子，所以才在这儿唱双簧呢，这俩人算是把你看透了，就知道你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小庄坐到土炕边，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地看着我，一副了然世事的模样。
这小子，打从跟我熟了以后，没少拐弯抹角地促狭人，之前也都没当回事，可这会儿听他也跟着看热闹，我顿时来了脾气。
“你既然早看出来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就那么看着这叔侄俩唱戏呢？说好了陪我进七五九所帮忙，敢情你就是来看热闹的，把我当礼拜天过呢！”
“你急什么呀，我是不想说么，我倒是想说，可当时那种情况，再加上我这说话的语速，怕是不等出声儿就得被打断了……再说了，那个司马风好死不死地一直盯着我，也不知道看个什么劲儿，我想出声儿都找不到机会。”
小庄毕竟是靠腹语术交流，平常说话就比一般人慢许多，加上舟车劳顿，这会儿说话的声音也小得可怜，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折腾了个满头大汗。
看着小庄这副急切的模样，我一时心虚，刚才只顾着嘴上痛快，却忘了小庄无法开口，回想刚才自己那几句牢骚话，真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内疚了吧？后悔了吧？”小庄冷哼一声，嘴角咧到了耳后，又得意道，“我就知道，我二哥心疼我呢！”
“行了，别美了，你刚才说司马风一直盯着你，他盯着你看什么，是认识你吗？”被小庄看穿了心思，我急忙转移了话题。
“反正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也就是以前听说过司马风的名字。听说这家伙不是司马家的亲儿子，是老庄主司马泰从外头抱回来，有人说是司马泰朋友的孩子，也有说是从哪里捡回来的孤儿，虽然在司马家也号称什么三少爷，可实际上没什么地位，跟司马家其余的几个亲生儿子的关系也一般，也就是二庄主司马哀上位的时候帮过司马哀一把，这才算司马哀有了点儿兄弟情义……”
“寄人篱下，肯定是少不了受委屈的！”
“也是，这种心情，我倒是能理解……当年我在沐仙寨的时候，也没少受你们陆家的委屈！”小庄撇嘴。
“你？你小子是得了便宜卖乖，谁给你委屈受了，爹拿你比亲儿子还亲，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我不也是处处让着你嘛，别说以前了，就是现在也不敢惹你不是？”我凑到小庄身前，讨好地笑了笑。
其实，寄人篱下的心情，我大抵是能了解一些的，当年小庄来陆家的时候还小，没爹没娘的孩子，心里本就难过是其一，进了个陌生地方害怕是其二，再者沐仙寨里人多嘴杂，少不了有那多嘴多舌的，背后说两句难听话，也得让小庄难受半天，更何况，当年陆家也确实有人不怎么喜欢小庄。
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小庄微微低头，叹了口气，“陆家又不止你和爹两个人，若真是只有你们两个，我当年也不用离开陆家去缅北了，那样兴许还能见到爹最后一面……其实我现在一直都后悔，当年爹去省城出诊，让我跟他一起去，我以为他是不要我了，要把我卖去省城，所以我一直赖在家里，还故意去河里冻了一宿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费尽心思地不他走。后来过了好多年我才明白过来，爹那不是要送我离开，他是怕有人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我送走……”
“当年……对啊，当年来人接你的时候，爹刚好没在家，是五叔他们做主把你送走的。”被小庄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当年我爹去省城出诊，本想带小庄一起，可小庄临行前突然发烧，我爹怕小庄路上遭罪，这才作罢。而就在我爹离开沐仙寨三天后，有人拿着吕老头的信物来领小庄，当时五叔他们擅自做主，让来人把小庄领走，为了这件事，我爹后来跟五叔别扭了好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到近两年才算缓和。
“其实你走了以后，爹也派人出去打听过你的下落，可一连好几年都没有消息，吕老头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为了这事儿，他没少跟五叔他们发脾气，有时候连带着六叔一块儿骂，说起来，六叔就是那个时候离开家的……”
“六叔，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沐仙寨的？”小庄问。
“也就是你离开沐仙寨的第三年吧，家里以为他失踪了，也找了好多年，本来今年都打算给他在祖坟立碑的，没想到他还活着……说起来，当年你在沐仙寨的时候，六叔也对你不错呢，可没少带你上山去玩儿！”
“你怎么知道他是带我去山上玩，不是为了把我推山下去？”
“什么？”
“没什么，都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说来也没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清楚，六叔害过你吗？”
“说不清楚，当年他带我上山去玩儿，赶上大雨在山顶的石亭子休息，后来我累得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悬崖边上。”
“你怀疑是六叔做的？”
“按说那时候山上应该没有其他人，而且我睡前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可他突然就不见了，就剩我一个人在悬崖边，这也不能怪我多疑。”
“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下山的？”我问小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