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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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睡眼惺忪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北风从窗口灌入，瞬间铺满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凉意也随之裹满全身。
“谁开窗了，这大清早的，是要冻死人嘛！”我窝在被子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已经不早了，茶园的工人采茶都回来一趟了，再睡可就到中午去了，赶紧起来，今天还得赶路！”
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我稍稍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高流那张棱角分明又泛着黑光的脸。
当然，实际上他也没黑到哪儿去，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真要仔细比比，说不定比寻常人还白个三两分，只是这人习惯性地阴沉着脸，总让人觉得要天塌地陷了一样，看着实在压抑。
“行了，也别赖床了，人家的早饭都热过一回了，你要再不起来就太失礼了。”高流拍了拍被子催促道。
“现在几点呢，怎么都起的这么早？”我起身穿好衣服，往窗外扫了一眼，朝阳微光渐起，还没有亮个完全，看这意思，应该也就六点钟左右。
“马上就七点了，司马风和司马群早就出发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山庄了。咱也快点儿吧，太晚过去不太合适。”
“先走了？这俩人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把我们扔下先回去了？”
“说是司马俊在闯了祸，两人得赶回去处理，天没亮就上路了，看着咱都没起呢，所以没打招呼……我这也是听茶园管事说的。”高流说。
“走得这么急，这是出了多大的事，司马俊捅破天了？”小庄笑着揶揄道。
“是不是捅破天不好说，不过这个司马俊花名在外，平常没少给家里惹祸。偏偏司马哀和司马群又都护着他，捧在手里当宝一样，就算是小磕小碰都紧张得要死，这会儿慌了手脚也不奇怪。”舒扬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茶盘。
“外头风大，管事说让咱在屋子里吃，你俩赶紧穿好衣裳，一会儿焉柒姑娘也要过来。”说起焉柒，舒扬嘴角微微一挑。
“来就来呗，又不是光着身子，这还怕看吗？”小庄无所谓道。
“你是不怕看，可人家姑娘家家的，总是会害羞的。”舒扬说着，将手中茶盘放到炕边。
不知道是不是司马风特意吩咐过，早餐十分丰盛，不光有昨晚的玉米面饺子，还做了豆腐羹和两荤两素，而且色香味俱全，摆盘也十分讲究，比饭店里差不了太多，以至于让焉柒都连连称赞。
“这是花了多少心思准备的早饭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开席呢！”焉柒笑道。
“管事说这都是司马风吩咐好的，昨天夜里就写好了菜谱，茶园的工人一大早起来做的，就连这鸡和鱼都是现杀的，炖了足足两个钟头呢”舒扬说着，夹起鸡腿扭头看了我一眼，“对了，陆直算是出家人，应该不能沾荤腥吧？”
“没事，我们太虚观没这些讲究。”我将鸡腿接到自己碗里，狠狠咬了一口。昨天折腾了一天，今天可算是吃上一口顺嘴的了。
舒扬见我吃得欢，兀地一笑，“一直看你穿道袍，循规蹈矩的，我还以为你们太虚观戒律严明呢，之前想跟你开玩笑都没好意思张嘴。”
“那你真是看走眼了，别的不敢说，就循规蹈矩这四个字，跟我二哥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他要是个守规矩的，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规矩的人了，这可是小时候能去祖宗祠堂撒尿的人……”小庄低笑出声。
“还有这事儿？那还真没看出来……”舒扬咧嘴一笑。这人原本就长相白净，偏又省的一口整齐的白牙，一笑起来干净爽利，全身带光。就这一副模样，实在让人难跟“阴阳眼”联系到一起，果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你没看出来的事还多着呢，以后可有的看了。”焉柒淡淡跟了一句，似笑非笑地往我这看了一眼。
“哦，对，之前听说焉姑娘和陆直从小就认识，你肯定是更了解他的吧？”舒扬歪头看向焉柒。
“算是吧，这话我可不敢随便说，万一不是岂不是丢死人了！”焉柒说笑。
“这回事出紧急，咱也没有机会好好磨合了解，但你们彼此的基本情况我也都跟你们交代清楚了，这一回就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吧，等司马家的事情了结以后，我会给你们找个时间让你们好好熟悉熟悉的，毕竟是要一直共事的人，互相有个了解，也方便日后的行动。”高流徐然开口，面无表情，那架势就像是来开追悼会的，不管什么话从他嘴里冒出来都像是悼词。
“对了，你的那条黄蟒需要喂食么，我刚才检查车的时候看它在车上一动不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等大家应声，高流又问小庄。
“没事，这家伙就算十天不吃不喝也没事，这会儿就是在休息呢，等醒了，它会自己找吃的。”小庄回答。
话音才落，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有蛇”，小庄兀地站起身来，顺着窗口冲了出去。
院子里，管事正抱着右臂歪倒在吉普车边，几个茶园工人则站在他身后，在这几人不远处，小庄的黄蟒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怎么回事？是谁放他出来的？”小庄问管事。
“没人放它出来，我们是想给它喂点东西吃，谁知道才打开车门，这家伙就冲出来了，对着管事就是一口。”一名身穿深色围裙的女工瑟瑟应着，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对小庄颇为忌惮。
“喂食？你们用什么东西喂的他，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轻易惹它吗？”
“就是今早采回来的茶苗，拣出来些品相不太好的，寻思正好喂蛇，谁知道这家伙能这么狠呐！”管事说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家伙，是不是不吃素啊，怎么这么激动？”
“你们这里的茶叶气味大，它嗅到了异常气味，肯定会攻击的。”小庄说着，抽出腰间的蛇笛，只抬手轻轻一指，黄蟒便弹起身子，窜回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