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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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临头？”看妇人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心说这凉州城的骗术也太拙劣了，一点儿铺垫也没有，就这么直愣愣地放黑话拴人，这招在胶东早八百年前就过时了，别说是要骗成年人，就算是要哄小孩子也不用这套路数了。
不过，看着妇人入戏太深演的正起劲儿，我也不想当面戳穿她的把戏，左右人群堵了路进退两难，我倒有心看着妇人怎么把戏演完。
“这位嫂子，你是从哪儿看出我大难临头的？”我皱了皱眉，故意压低声音，做出一副没胆的模样。
“不急，不急，先不急着说你身上的难事怎么来，我能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妇人歪了歪脑袋，不紧不慢地抬手掐指，故作高深模样。
“哦，你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我继续配合演戏。
“没错，别的不敢多少，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
“行啊，那劳烦嫂子说说，我们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呀？”焉柒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原本一直靠在车边没往前凑，这会儿看见妇人跟我搭茬，也挤开围观人群走到了前头来。
妇人一见焉柒过来，随意扭头扫了一眼，兀地失笑出声，“姑娘也来了，模样俏丽，生得周正，莫不是神药圣地焉家坞的后人吧？”妇人得意地扬了扬脑袋，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顶着满脸褶子等着焉柒的崇拜与惊叹。
可焉柒并不打算满足妇人的虚荣心，她淡淡地斜了一眼妇人脚上的千层底布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又道，“神药圣地焉家坞，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过，我是不是焉家坞的人，嫂子还是得给个准信儿才行……”
“行，那就给你个准信儿，你就是焉家坞的人……焉家坞女人天生眉开眼阔一双凤眸，这是别处人没法儿比的。”
“相家好见识，看来也是我焉家坞的常客吧？”
“常客不敢说，倒确实去过两回。一脚踏进黄泉路，结果又被神药圣地的老宗主救了回来，不然也学不会这断事知天的本事！”妇人把话说回来，捻着手指，又是一副神棍做派。
“是么，那还真是因祸得福了……对了，刚才相家的问题还没答，你可得告诉我们，我们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啊？”焉柒盯着妇人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妇人轻哼一声，又道，“姑娘莫要考咱，咱如果没有着看人的本事，必定不敢当街说出这样的话；既然咱敢开口，就一定能说个明白。”
“好啊，那就说吧，大伙儿可都听着呢！”焉柒抱起胳膊，准备好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等着看妇人出丑。
可这妇人毕竟也是闯码头走江湖的，在外头街面儿上混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但就胆量、脸皮和嘴皮子方面儿，那肯定是不可能落下风的。
她走进焉柒身边，提鼻子仔细闻了闻，兀地笑出声来，“姑娘若是没往前凑过来，咱兴许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可这会儿有姑娘来给咱通风报信儿，咱要还猜不出你们的来历，那我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行了，行了，谁有工夫儿听你废话，不是说要猜人家的来历么，要猜就赶紧猜，别在这车鼓轮话来回说，磨磨唧唧地，你没事儿我还忙着呢……”人群中有喜好看热闹又没什么耐心的，抻出脖子喊了一声。
“可不是嘛，这眼看就要到中午了，家里还有三口人等着吃饺子呢，我这锅没刷，馅儿也没调，你赶紧说完了我赶紧走，省得耽误家里的事儿。”人群中打扮新潮的女人挽了挽头上的几分头发，没好气地哼了两声。
“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哪有时间听你们磨嘴皮子……”圆滚滚的胖男人不知从哪里挤到了前排，看向妇人的眼神透着不耐烦。
妇人倒也不恼，冲围观的几位抽了抽嘴角，不紧不慢地挪动嘴唇，蹦出“胶东”二字。
“是胶东，我算得你们几位都是从胶东来的，而且是才离开胶东不久，充其量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对吗？”妇人挑了挑眉，眉飞色舞地冲我问了句。
“凭借呢，你是凭借什么来确定我们的行程的，总不至于是瞎猜的吧？”我问妇人。
“瞎猜？”你这话说得轻巧，满大街谁不会信口开河，你可是碰见能说出你来历的人了吗？”
“那倒没有，所以才想问问这位嫂子是怎么看出我们来自胶东的……”
”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话不是随便就可以说明白的，我能说的，也就是俗事几件。比如，你们这车子本就不是本地的牌照，肯定就是外地人。再者，我看你随身带了一挂针包，横两排，竖七八，总共十三列，这分明就是沐仙寨陆家鬼针的带法儿，所以咱料定你们就是胶东来的，而且还是从沐仙寨来的。”妇人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挪开视线，看她那意思，像是又在期待大伙儿的夸赞。
“就单凭这个？”我问妇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就看一眼针袋就能看明身份的，总觉得这妇人的解释太过牵强，别说一般人不懂得这些银针的排列顺序，就算是真正懂行的那些，也未必一眼就能看出是鬼针。
妇人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淡淡一笑，徐然摇了摇头，“方才那姑娘身上独有一股子栀子花香，这个季节还能盛开的栀子花，好像是只有沐仙寨才有——你们最近一定去过沐仙寨，而且是就在不久之前去过，所以这姑娘身上的花香味儿才久久不散。”
“你也去过沐仙寨？”
“去过，当然去过，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好，不提就不提吧，这一个问题你确实回答对了，可还有下一个，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你也知道吗？”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这凉州城里总共没有多少人，常年能有外客往来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我看几位这穿装打扮也不像一般人，去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就凭你们身后这辆车，去的也得是个有头有脸的鼎盛之家，而这样的人家，在我们凉州城就只有万仞茶庄 的司马家了。”妇人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