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丰城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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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住你，当年的惨事发生后，宗门查了三年，可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
徐昭摇头。
这件事，与剑宗无关。
周沧浪是有恩于他，不是欠他。
“你在剑山下练了千年的基础剑法，世人只当你痴傻，只有我清楚的知道，你是在实实在在的练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霜雨雪，不仅肉身强度超过要求，就是精神意志也很惊人，百折不挠，意志如铁。”
“骨可碎、血可流，生生死死不回头，你有如此大的决心，又有复仇的实力，而杀人者，人恒杀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不该阻拦你报血海深仇。”
“所以一些事情，我必须同你说清楚。”
徐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周沧浪。
“当年徐家没落，那丰厚的家业，也将会引来群狼环伺，但出人意料的是，整整十年，北域无人踏入徐家地界。”
“而这，也是剑宗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到徐家之祸蛛丝马迹的最主要的原因。”
周沧浪诉说着，时刻关注着徐昭神色的变化。
但，徐昭的脸色，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涟漪泛起。
周沧浪一叹。
少年的心性，变了太多太多。
他继续诉说，“整整十年，北域无人踏入徐家地界，但，十年后，以李家为首的三大家族迅速崛起。”
“到了今日，不止是最繁华的帝城，北域大小百城，几乎每一个人都是清楚的知道，帝城三大家族的联盟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如今的北域，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达到它所拥有的地位与实力。”
徐昭漠然道，“北域宗门古族林立，多如恒沙，没有任何势力与之相提并论，就是剑宗也不行吗？”
“三大家族不足为惧，但其建立的团体，却不可忽视。”
徐昭神色未变，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辽阔高远的天际。
“竟是如此强吗？”
“他们崛起的基础，又是什么？”
周沧浪神色凝重，“是瓜分了徐家的资产。”
徐昭的神色终于变了。
身上没有戾气，可那目光中流转的暗光，却让人头皮发麻。
周沧浪叹了口气。
“徐家，是古老悠久的势力，底蕴深不可测，衰落后，整个北域上，恐怕没人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
“在那等古老家族中，只要是能够获得一些机缘，必然能够让人鱼跃龙门，从此变得璀璨夺目，乘风而起。”
“只是后来，对于徐家疆域的争夺，却并未如同以往那般掀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反而一切都是在那悄无声息中，尽数的完成瓜分。”
“而外界的诸多势力随着观测，然后再度震惊的发现，徐家将近一半的疆域与资源，竟然都是落入了李家的手中，另外一半，则是另外的两大家族，秦赵了。”
徐昭吐出一口浊气。
“三大家族！”
徐家没落，真正的赢家，是三大家族。
但，徐昭清楚的知道，罪魁祸首，绝不是他们。
“徐家灭族的事，与三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何忍了十年之久，才开始动作。”
徐昭神色未变，漠然道，“受制于人罢了。”
周沧浪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前一步，拍了拍徐昭的肩膀，神色中略带着几分叹惋。
“你能想到这一层，我也就彻底放心了。”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你去吧。”
随后越过徐昭，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单薄的背影，无限落寞。
徐昭突然难受起来，眼眶有些发红。
“宗主，我如何救你。”
黄昏下的背影停住。
“我已油尽灯枯，即将离开人世。”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事，只有走不完的路，哪有不会走的人。”
“人，走不过光阴，你不必为我悲伤。”
老人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前没发现，这夕阳下的景色，无限美好。”
旷野上，徐昭握着剑，面向长空，慢慢的跪下。
周沧浪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丰城剑回，百川归海，人向往的是回归家园。”
“我要出去走走，见见以前的老友，老对手。”
徐昭微微点头：“我，明白。”
“恭送宗主！”
老人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脚下的步子加快，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久久之后，徐昭收回目光，站了起来。
不一会，空间扭曲，一道身影出现。
太上长老，陆贤。
“徐小子。”
太上长老，作为门派的力量象征，权威是非常之大的。
平常时候，陆贤大多在闭关修行之中，但今日徐昭下了剑山，就连决定闭死关的老宗主都破关而出，他自然也出关了。
而这一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徐昭杀了宗中长老，杀了秦天，后又杀了方渊。
一系列的消息像风一般，早已迅速席卷了整个北域。
他自然是要来见一见徐昭的。
一缕海风吹来，带着微微凉意。
少年身姿挺拔，面色从容。
陆贤见了，笑着点头。
“见到你今日的成长，我也就放心了。”
“就是性格变了很多。”
无欲无求，天塌不惊。
比他这个太上长老还要太上长老。
徐昭微微一笑，无话。
陆贤沉默。
也就不再说题外话了，开门见山道，“秦天死了，剑宗后继无人。”
“我不想杀他的。”徐昭略带歉意。
“不是你的错。”
“妄图以少宗主之身份，残害同门，死不足惜。”
陆贤直勾勾盯着徐昭，“现下最大的问题是，剑宗后继无人。”
“你也曾说过，北域势力龙鱼混杂，剑宗左侧有狼，右侧有虎，在重重危机之中，艰难求生，需要一个保护他的人。”
徐昭点头。
“说过。”
“我在，剑宗便在。”
陆贤心中一喜：“那你愿意成为剑宗宗主吗？”
“这，也是老宗主的意思。”
徐昭摇摇头：“我无意于此。”
千年，再轻狂的心都沉寂了。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万万人之上的权势与威严，他从不在意。
千年的悠悠岁月中，绝大部分时间里，他的眼中，心中，只有剑。
“不成为剑宗宗主，又如何保护剑宗？”陆贤眉头紧皱。
徐昭重情重义，绝不会弃剑宗于不顾。
可成为剑宗宗主，才是最好的。
才能真正让剑宗绵延不绝，酝涵鲜活生动与真挚情感传承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徐昭缓声道：“我大概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
陆贤一愣：“做什么？”
徐昭的视线越过高山。
风很冷，吹在脸上，仿佛一把把冰刀般。
“北域宗门古族林立，多如恒沙，没有任何势力与帝城三大家族相提并论，那我便折了这三族。”
“借此，给北域，立一个规矩。”
徐家被灭族，绝对与三大家族脱不了关系。
徐昭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让徐家亡魂得到安息。
人，要杀。
剑宗，要护。
此行，一举两得。
徐昭向西走出两步，人已消失不见。
原地，陆贤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