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攻略徐州（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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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军不愧是我军最为精锐的野战部队，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集结完毕了。
“报告军长，部队集结完毕，但鬼子骑兵集团和第十四师团咱们先打哪个？”
“废话！柿子当然是挑软的捏喽！”
“是！明白！”
骑兵集团和第十四师团虽然同属师团级作战单位，但两者的编制规模却是千差万别。其中日军骑兵集团辖下四个1700人的骑兵联队，一个骑炮兵联队，一个四十辆战车组成的战车大队，一个机械化步兵联队（原为大队级别），以及工兵、轻重兵等辅助兵种，核员一万五千余人，尽管只相当于三单位制的守备师团，可战斗力却能跟乙种师团不相上下，甚至还要更强一些，但要跟第十四师团相比却差得远。第十四师团这个纯机械化师团除了有老牌甲种师团的底子以外，还额外增加了两个战车联队，两个重炮兵联队，有如此强劲的实力头铁的很，因此孙立人属实不想与其硬碰硬。
然而再是头铁，没有制空权也不过是航空兵的标靶罢了。战区航空兵从来都是效率最高的兵种，接到命令之后，正在例行巡逻的六架“夜枭”战机就立即赶赴前线。
此刻，为了应对豫皖苏鲁战区航空兵的空袭，日军也想了很多办法，就比如眼下27旅团就走走停停。
“旅团长阁下！冈村司令官的命令不是要我们立刻对东海发起进攻吗？可我们为什么要走走停停？这似乎有违冈村司令官的命令啊！”
豫皖苏鲁会战时，第十四师团惜败于一〇一军手上，丰鸠岛太郎（第27旅团旅团长）知道下层军官很不服气，只是没想到这帮人的求战欲望会如此强烈，竟然敢质疑上官的命令？哼！一群莽夫，他们哪里知道一〇一军的强大？在明知大本营不会派遣战机助战，方面军所属飞行集团也一时帮不上忙的情况下，师团长仍派所部旅团出战，丰鸠岛太郎就知道他此行不过是做做样子。既然是做做样子，那又何必赶着找死呢？
正说着，丰鸠岛太郎面色一惊，对身旁的第2联队联队长石黑真藏大佐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何要走走停停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就发号施令，大声言道：“撤退！立即撤退！”
纳尼？
看着有些神经质的旅团长，石黑真藏顿感无措，还没弄清楚旅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作为前锋的第59联队就已经乱作一团了，定睛一看。
“八嘎压路！是支那军航空兵，空袭！快规避空袭！”
就见远处六架夜枭战机俯冲而下，对着前卫59联队就是一顿输出。
“阁下？”
他想向旅团长请示，可丰鸠岛太郎此刻早跑没影儿了。
“八嘎！”石黑真藏暗骂一声，决定留下掩护友军。面对航空兵的袭击，若是没有掩护，就这么胡乱撤退，最终结果只会让敌机大杀四方。
没错！但仅凭第2联队是不行的，所以石黑真藏打算让战车联队跟他一道。毕竟相比四散奔逃的步兵，坦克战车更有价值，也更能吸引支那航空兵的注意，他们两相配合必定能将伤亡降到最低，甚至还能反杀几架也说不定。可战车联队岂会听他指挥？前有旅团长的命令，后有支那航空兵这一克星，别管是多么高尚的目的，战车联队一概不想参与。
“八嘎压路！一群胆小鬼，我十四师团的赫赫威名全让你们给败光了！耻辱、懦夫！”石黒真藏大声疾呼，痛斥叫骂，但战车联队仍是头也不回的径直撤退。见此情形，石黒真藏恨道：“好！你们全都贪生怕死，那就让我第2联队来力挽狂澜吧！”
石黒真藏立即着手布置，果真如他所料，战车联队自带嘲讽体质，瞬间仇恨拉满，六架“夜枭”当即放弃索然乏味的步兵，齐齐向战车联队攻来。
“嗵！嗵！嗵！～”
夜枭战机机首部位拥有四门20毫米机炮，外加机翼处的四挺大口径航空机枪，火力堪称强大，仅一个俯冲就打残了四辆中战车，这个效率着实有些骇人呐！如此，战车联队就更不敢耽搁了，油门直接干到底，一路横冲直撞的硬生生的从混乱中杀出一道风景线来。殊不知这更招致我军航空兵的注意，一时轮番上阵，弄得战车联队苦不堪言，却是石黒真藏眼中绝好的机会。
“索几给给！”
他马上命令联队所有对空武器立即开火，然而所谓的对空武器也只不过是九六式轻机枪和九二重机了。除九二重机能够偶尔客串一下，其余皆是滥竽充数。可就算九二重机有对空功能，但仅7。7毫米枪弹对“夜枭”这类皮糙肉厚的家伙来说也不起丁点作用，反而拉过仇恨被一顿很尅！
“撤退！快撤退！”
这种时候他哪还记得初衷？急忙招呼所部第2联队分散撤退。
连第2联队都放弃抵抗之后，我军航空兵追杀起溃兵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岂料这压根就是小鬼子的圈套。才刚刚追出二里地，地面防空火力就再度响起。
“纳尼？”
石黑真藏有点儿懵，原来丰鸠岛太郎之所以走走停停，除了领会师团长井关隆昌的指示外，也是在等第22防空大队。他们虽为机械化部队，可第22防空大队却不是，若无防空部队的保护，他们也只是支那军航空兵的活靶子。这次之所以演一出苦肉计，就是要狠狠的坑支那人一把，可没想到对方只来了六架战机，不过蚊子再小也是块肉，若是能将这六架战机全部击落，当可极大的震慑支那军。
呵呵！要说震慑那是他托大了，小鬼子几百架战机突袭宿迁都没能吓到我军，仅凭他一个防空大队二三十门破炮就能了？不过震惊倒是有！
日军防空火力贫弱，往常我军所遇到的也只是跟第2联队同级别的水平。可第22防空大队既然独立成军，就必定有其过人之处。首先，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高炮的口径，旗下拥有12门大正十一年式75毫米高射炮。这货可是日本陆军第一款高射炮，尽管现在已经过时，且多用于对地压制，但口径在那儿摆着，大口径意味着大威力，一出手那阵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好！是小鬼子的防空炮，各单位注意规避！”
尽管做了提醒，但既然是圈套，又怎会让他们轻易规避？
“砰！砰！砰！～”
十二门高射炮并非各自为战，而是形成一个整体，以每分钟十发的速度向“夜枭”所在空域高速射击，瞬间形成的弹幕将他们死死包裹。而之前为了能够更好的发挥对地攻击的作用，夜枭战机不光所处高度低，速度也慢，想要规避却为时已晚！
“艸！我中弹了！”“我也中弹了！左侧引擎停车，右侧起火！”
己方战机接连中弹，分队长朱全轩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不能全折在这儿，我掩护你们，你们赶紧爬升！”
这种时候要么加速，让高炮吃屁，要么极限爬升。小鬼子现有防空火力基本上都被我军摸清了，朱全轩知道这款大正十一年式75毫米高炮的射高只有6600多米，我军所处高度在两千多米，而夜枭战机爬升速度慢，无论如何加速逃离才是最佳选择。但日军高炮部队除了这十二门大家伙，还配备有三十多门九八式20机关炮。这种仿自厄利孔的经典，堪称近空防御利器，其高射速，以及反应速度让加速逃离变得危机重重。因此，朱全轩这才决定抱着必死的决心替他们掩护。
“分队长！别胡来！”
他们谁都知道朱全轩一旦机头下沉是个什么结果，但他别无选择。这不光关乎分队的生死存亡，更在于朱全轩很清楚他逃不出去了。因为一开始他的座机就挨了一发近炸，不光机身被炸了一个大窟窿，连身后的电讯员也牺牲了。这种情况与其等死倒不如为兄弟们拼个一线生机！
“分队长？”
朱全轩已经打定主意，机头瞬间一沉，急速向下俯冲而去。这是获得加速的最好办法，拥有了速度就意味着能够更好的规避来袭的炮弹，但仅有他一个根本不起作用。
“分队长等等！我们跟你一起！”
另外两架同样是受伤不轻的战机也跟着俯冲而下，他们不光要吸引敌方火力，更要找准其位置进行反击，只有这样另外几人活着的机会才更大一些。
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此举固然让人感动，但朱全轩不想让他们也跟着自己送死，大吼：“你们几个混蛋！给老子滚！想抗命吗？”
话音刚落身旁的一架夜枭就被凌空打爆。
“卧艸你姥姥！”
朱全轩一脚油门踩到底，迎着弹道与鬼子展开对射，另外几架战机也跟着扑了上来。得！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找小鬼子，干他！
对射讲究谁的火力猛，装甲厚谁的生存几率就高，恰巧夜枭战机在这方面绝对是T0级别的存在。别看九八式20速射炮号称近空防御的利器，但也要看防御的对象是谁。如果是本子自己的战机那是肯定，可要是夜枭，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还是相当抗造的。至于说那十二门75高炮？尽管威力大，但反应速度慢，炮弹初速低，只在开场的时候发挥了作用，待朱全轩俯冲下来时，他们连引信都来不及换。在夜枭战机速度提升上来之后，要想打中就真的要靠运气了。
是以，除去刚开始被凌空打爆的那一架，其余五架全都成功的从弹幕中突了出来。之后就立即分散，各自找上日军。而日军防空火力也被他们这么一弄，拆的七零八落，无法形成密集火力，防空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不多时就有几处阵地被我军摧毁，要不是弹药不足，第22防空大队的这点儿家当还真不抗造。
“各单位保留弹药余量！准备撤退！”
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战机飞行员一般不会把弹药全部打光，三架状态还算不错的战机最先开始返航，整个战场就属他们最为活跃，也因此弹药消耗也是最快的，朱全轩下令之后，他们几乎没做多想，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就见分队长朱全轩的座机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奶奶，颤颤巍巍，而且飞行方向也与他们截然相反。而此时，日军的防空火力经过短暂重整之后，都不约而同盯着朱全轩不放。
“队长！我来助你！”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朱全轩的战机出现故障，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给我滚！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
故障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想借日军对残血的执念，吸引火力为队友们的成功撤离争取机会，但再次被兄弟情谊所辜负，朱全轩喝止不住。其实，他应该感到欣慰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两架的状态本就不好，又遭到日军的重点关照，还不等另外三架回转支援过来就湮没在密集的褐色骨朵当中。
僚机被再度打爆，朱全轩也折翼坠落。
“队长！快跳伞！”
队员们声嘶竭力的喊着，希望能够唤起朱全轩对生的渴望，但朱全轩为了避免他们再做傻事决定坦然的面对死亡。
“砰！”
战机重重的摔在地上，已不成样子，这时再去救援已无济于事，队员们只能怀着悲痛的心情，悻悻退却。
……
“啊！～”
原以为必死无疑了，但他们全都低估了“夜枭”战机的强度，从一千多米的高空坠落，都摔的不成样子可驾驶舱仍旧完好，朱全轩也只是短暂的陷入昏迷罢了。等他再次转醒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不！是为了让他死的更为壮烈！
刚艰难的从驾驶舱中爬出来就发现远处正有日军朝这边奔来，见到有人影晃动，对方率先开火。
“啪勾！啪勾！～”
三八大盖独特的声响此起彼伏，战机残骸被打得叮当作响，火花和跳弹将朱全轩逼得无处躲藏，眼见小鬼子越迫越近，朱全轩瞅准机会来到副驾驶。
“赵康！赵康？”
赵康是他的电讯员，从交战之初就中弹昏迷，朱全轩拽了两下仍然没有反应，再看他的胸前已被鲜血浸染、凝结，他这才放心的掏出自卫手枪。
小鬼子为何而来他很清楚，夜枭战机乃是当今世上最为先进的战斗机，他这架虽然摔得不成样子，却要比被打爆的那两架有价值得多。一旦残骸被小鬼子得到，那夜枭的秘密势必曝光，不仅如此，以他估计，仅是这些残骸要是研究透彻也绝对可以让日本航空业上升一个高度。
他猜得没错！小鬼子不光要战机残骸，更要活捉他这个飞行员。所以，临近不到百米的时候就不再开枪射击了，而是缓步逼近。朱全轩也不再躲藏，很坦然的面对着敌人。此刻的日军虽面无表情，但朱全轩能看得出来，他们内心充斥着不屑以及得意，以为他还像是他们以前抓的那些俘虏，只会束手就缚吗？
哼哼！朱全轩轻蔑的一笑，抬手打光一个弹夹。八发的瓦尔特P—38手枪，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军用手枪之一，接近百米的距离仅一个弹夹就撂倒五个鬼子足以说明一切。可朱全轩还是啧着嘴，露出些许的遗憾，淡定的取出另一个弹夹。周围鬼子见状立即开枪还击，但因为上面强调要抓活的，所以多数只是威吓，可朱全轩的左腿和右胸还是各挨了一枪。三八步枪多是贯穿伤，看似不致命，可朱全轩明白，右胸贯穿，肺部损伤，他压制着泡沫状的鲜血强行吞咽着。他现在需要关心的不是死活，而是身后的战机残骸一切都仿佛静止，只剩燃油淅淅沥沥的滴着。他仪式般的点了一支烟，然后微笑着与身后的一切融为一个整体。
“八嘎压路！”
看着这熊熊大火，丰鸠岛太郎怒不可遏，一股脑的把火全撒第22防空大队头上。
“你们这帮蠢货！皇军付出几百上千人的伤亡，陪你们演这一出，以有心算无心，你们竟然才只打下来三架敌机，你们……你们简直是帝国的耻辱！”
尽管不是专业人士，但作为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直属的第22防空大队只交出这样一份战绩，丰鸠岛太郎对此可谓是失望透顶。也由不得他要大发雷霆，此举原本是为伏击支那航空兵大股部队而精心设的局，好一举予之重创，为接下来攻打东海提供助益。可万万没想到，支那军只六架战机就把他们搞得灰头土脸，这要是来个五六十架，所部旅团岂不是白送？还打个毛线的东海！
面对丰鸠岛太郎少将的训斥，第22防空大队大队长池田浩南中佐是大气不敢出，打成这样他自己都嫌丢人，但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可不是他指挥失当的问题，要怪只能怪帝国准备的不够充分。他们现有的防空火力不光性能落后，数量上也严重不足。之前也就欺负欺负国军的老式双翼机，对上豫皖苏鲁战区，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把德意志的国防军拉来也未必顶用。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所以，为了将功折罪，池田浩南第一时间就派了搜索队，希望能从支那军战机残骸上提取些有价值的东西，可没想到也给搞砸了。也难怪丰鸠岛太郎要发飙了，不过他们毕竟是冈村宁次直属，哪怕是丰鸠岛太郎骂的过瘾，也还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最终只能无奈下令就地防御，等待师团主力的到来再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