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 攻略徐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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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政治啊！”
当收到大本营的来电，冈村宁次不禁感慨道。虽说他的整个计划不算怎么出彩，却也是当下避免徐州有失最好的办法了。而且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围歼支那军一两个主力军，但大本营出于各种原因并未完全采纳他的意见。不过虽然他心心念的三个师团是没戏了，却也换成了关东军，还算可以吧，至少关东军的建制齐全。只是不知道是哪几个师团？嗨！不去想他了，想也没用，反正最早也得是两天后才能抵达，在此之前他最需要关心的是怎么把战火烧到支那人的地盘上。
“来人！记录！命令第十四师团、骑兵集团立即对东海的支那军一〇一军发起进攻，再将徐州的第22防空大队调拨给井关隆昌（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告诉他，大本营已经决定不会派遣航空兵前来助战，而方面军所属的第三飞行集团剩余战机还要确保占领区的安全，短时间也无法为他们提供帮助。怎么对付支那军航空兵，让他自己想办法！”
“嗨！”
收到电报的第十四师团师团长井关隆昌那叫一个惆怅。什么叫自己想办法，他们这些上官还真是丝毫不顾及下面人的感受啊！
“阁下！现在怎么办？”
方面军只给这点儿支持，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不免有些担心。
“还能怎么办？司令官阁下的命令我们无权置喙，下去准备吧，准备对东海发起进攻！”
“嗨！”
尽管不愿意，但他们还得执行方面军的命令，不过也不是立马执行，而是先行派了小股部队进行造势。
此时，五十七军和八十五军主力也已抵达淮北。
“福昌（龚处字）兄！这一仗恐怕不好打啊！”
“嗯！不好打也得打啊！”一语道尽无奈！
前锋受挫，等主力来的时候，一看鬼子这架势，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自以为兵行神速，却不想小鬼子早已严阵以待了，整个淮北县城周边诸多要地，俨然成为一座大型施工现场，无数百姓在日军驱赶监视下正在构筑防御工事，现在他们算是明白前锋受挫的真正原因了。
“这群狗日的，中日联合声明中明令禁止裹挟百姓，他们怎么敢？我要立即上报钧座，请求航空兵对狗日的东京进行无差别轰炸！”
小鬼子猖狂惯了，公然违反国际公约，惨无人道的大肆使用毒气弹，裹挟屠戮民众。令我军无论防守还是反击都受制颇多，为不受此种挟制，陆维这才决心组建战略轰炸机部队，并在对垒之中取得绝对优势，这才逼迫日军签下“中日联合声明”。原以为日军能识个好歹，收敛一点，可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杨遇春一直认为对日战略轰炸不该就此罢手，因为相较而言，日本的损失更大，双方你来我往，日本赌上的将会是国运。只有这样才能让小鬼子投鼠忌器，不敢越雷池半步。
与杨遇春的激烈反应有所不同，两位军长倒是十分淡定，张耀明甚至递给杨遇春一个望远镜冲他说道：“柳青（杨遇春别号）贤弟还是看看吧！”
“这……？这是……？”
严格来说日军不算违规，顶在最前排的还是日军，只不过整个防御面有宽没深。除了前面稀疏的两排日军，身后不到百米就是埋头苦干的百姓们，两者相距这么近，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误伤。
“妈的！他们这根本就是耍赖！就算没有违规也是在行试探之举，这个苗头也不能启，更应该坚决扑灭！”
“怎么扑灭？”
他们谁都知道日军在打擦边球，可真要像杨遇春说的那样，却是过于激进了。以两人的关系，龚处有必要提醒他。
“一旦为此重启战略轰炸，受伤害的只能是两国的百姓，你以为日本人会更惨？殊不知，我们也是一样的惨。你有没有想过，沦陷区的百姓要承受怎样的报复？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确实！这也就是为什么陆维要见好就收了，因为双方全都明白，针锋相对的最终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威慑远要比打打杀杀更有效果。尽管从大势来看杨遇春所言不错，但代价太过惨重，这个责任是谁都负担不起的。
经龚处这么一说，杨遇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他太过偏激了，可眼下怎么办？
眼下这种情形？说实话，龚处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眉头锁了很久，终于还是长叹一声，说道：“上报长官部吧！反正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牵制日军，太过顺利反而不好。不过先得把濉溪给我拿下，后路可不能断！”
濉溪是淮北与永城之间的重镇，绕道宿县后路就已经被第二十师团断了，如今只剩永城这一条路可走，那么濉溪就至关重要了。
交代了濉溪方面的有关事宜，龚处大为放松，不禁言道：“剩下的就看一〇一军的了！”
按照原定计划，在五十七军和八十五军抵达淮北之后，一〇一军就该显露向骆马湖方向的新店运动的假象了，迫使日军以为一〇一军有再度跨湖而击的可能，而不得不加强邳州的防卫，从而起到疲敝日军的目的。可冈村宁次不按常理出牌，就在他们抵达淮北之前，就命令第十四师团和骑兵集团对驻东海的一〇一军发起进攻。此举就好比象棋中的喂子，看似是丢车保帅的无奈之举，却硬生生的打乱了陆维的整个布局。
……
东海！一〇一军军部所在。
“怎么回事？”
孙立人正在准备出兵事宜，却被参谋长常乃超给叫了回来。
“军长！”
见到孙立人回来，常乃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即说道：“军长！前线刚刚来报，汤沟、吴集、西圩出现日军斥候部队，接连袭击我军哨所和附近村庄，卑职怀疑日军此举是为进攻灌云做准备。”
“灌云？”
参谋长作此推断不无道理，汤沟、吴集、西圩都在灌云周边，指向性很强，别说是常乃超，就是他自己也理所必然的认为日军想要攻打灌云。可仔细一想却发现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灌云这座小城在以前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我军在此全歼过日军第十五师团主力也是一样，可自从日军占领沭阳，并将其打造成为华北方面军对我抗豫皖苏鲁战区的桥头堡，灌云的重要性才得以显现。此地连通连云、灌南，配合东海和宿迁对沭阳形成合围之势中必不可少的一环。而且，一旦灌云有失，则东海以及其后的连云就将被彻底分割。所以，此地之重陆维岂会不加以防备？攻打灌云？哼哼！太过显眼就显得做作了。所以，日军打得绝对不是灌云的主意。
孙立人摇头说道：“绝无可能！打灌云的主意？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还嫌死得不够快嘛！且不说上面还有我一〇一军看着，如果不是钧座有令，你当他区区一个第十四师团，我会让他活到现在？更何况，灌云那地方现在是张将军第三十三集团军的驻地，小鬼子指向这么明确，所谋者绝对不可能是灌云。命令侦察营给我查清楚了！”
“是！”
不用了！刚下命令，情报参谋就立即来报。
“报告军长！日军第十四师团和骑兵集团正调集兵力向我东海而来，预计两小时后与我前沿接触！”
“什么？”
小鬼子的目标果然不是灌云，但孙立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一〇一军，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作为此番攻略徐州最重要的一环，一〇一军需要承担战略重任，过早的介入作战是十分不利的。所以，孙立人立即将此事上报长官部。
“看来这冈村宁次不简单呐！他是想将战火引入我军腹地，从而打乱我军部署，由此可见他定是猜到我军此战的目的乃是攻略徐州了！”
张自忠的分析很到位，但于学忠却不予苟同，他轻哼一声，说道：“哼！多此一举罢了！大势在我，不论他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俊然（陆维字）要不要我率五十一军夺了狗日的小墩？”
小墩是联接邳州、郯城、沭阳三座要地的唯一节点。当初的设想就是由五十一军攻打小墩，吸引三方兵力，又假意制造一〇一军跨湖而击的迹象，从而为一〇一军挺进商丘制造契机。如今情况虽然有变，但出兵小墩却正合时宜，只不过作战计划得稍作修改，将主战场由商丘改为小墩、沭阳一带，同样可以起到聚歼日军主力的目的，只不过这样一来要想拿下徐州得多费点功夫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陆维之所以将主战场选在商丘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原定策略他是绝对不能更改的。更何况，将主战场放在小墩、沭阳就一定是胜券在握吗？
不得不说，接连几场胜利不光让于学忠重拾信心，更有些自信得过了头。别看日军接连失利，但总的来说，其整体实力仍强于我军。而且，于学忠只看到了日军的弱点，并没有发现其中暗藏着的危机。张自忠便立即点了出来。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日军乘船离开的那三个师团。如果他们突然折返，再由青岛对连云发起进攻怎么办？面对日军五个师团来袭，我军还能否从容应对？徐州攻略还能否实现？一旦这次无法收回徐州，等日军缓过劲来，恐怕就不是收不收得回徐州的问题了，而是保不保得住豫皖苏鲁战区了！”
连云是战区最为重要的一座城市，却一直以来没有一个强力的藩屏护其周全。所幸日军始终没能腾出手来，但这次不一样了，不光是于学忠，就是陆维也能切实的感受到危险的临近。
先抛开那三个师团不论，正如张将军所言，如果这次不能克复徐州，那么连云这个薄弱单日后势必为日军所乘，那时候我军主力就要被牢牢的黏在此地了。作为切断日军两大方面军的关键之地，别说承担战略重任了，就是自保都是个问题。
但如果能够拿下徐州，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日军有兵力不足这一先天缺陷，只要有徐州这座中原之锁钥，我军是进可攻退可守，届时日军再想打连云的主意就得掂量掂量。所以，徐州陆维是势在必得，但要下拿下徐州就绝对不能让日军占据主动权。这一点战略层级上的考量是一方面，但眼下更为重要的则是任务需要，陆维别无选择！
“唔！～”
陆维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了。
“命令航空兵部队无论如何也要将日军第十四师团给我打回去！再给孙立人发报，令所部一〇一军即可整装向商丘进发，不得有误！”
“这……？俊然！这样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说实话，现在就令一〇一军深入商丘确实是应对当前危机最为有效的办法，这样一来日军为了避免重蹈鲁西南会战之覆辙，即便上述三个师团突然折返，也应该是围堵一〇一军。可问题是此刻的日军实力保存的还相当完整，一〇一军能否成功突入商丘还未可知。
但陆维已经等不及了，摇头说道：“让他们把东海防务移交给地方守备部队后就即刻动身！”
对于陆维的担心之所在，张自忠能够理解，现在不是准备得妥当不妥当的问题，而是要同日军争夺战略主动权，趁着这三个师团还未动作之际，必须得将一〇一军先拆出来。
见陆维甚是坚决，张自忠也就不再多言，现在他必须尽快赶赴灌云，为阻拒第十四师团和北上增援连云做准备。
东海！收到命令的孙立人先是一惊，旋即大喜，立即招来传令兵，说道：“命令全军即刻整装，小鬼子既然来了，咱们就先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