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我等着领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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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谨慎的周院长还是决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上级部门处理为好。
只要金陵医务署同意，自己就可免责，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呢。
他对魏铭璜说道：“魏副院长，你我都是同道中人，制度和规矩都懂，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将规矩挺在前。”
魏铭璜一愣，“你什么意思啊？”
“公事公办。”
“什么？”魏铭璜恼火道，“你这不是给我添堵吗？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请示汇报吗？”
周院长道：“是的，精神病院不同于你们中心医院，一个决定不慎，引发的后果可能就是灾难性的。”
“你昨天没有看电视吗？外省市一个精神病患者从精神病院出院后病就发作，称自己有杀人执照，一连杀了几个无辜的人。”
“上级严厉问责道，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出院？是精神病痊愈了吗？”
“他们精神病院现在上上下下有多大的压力？有多少人面临着渎职追责？”
“你说，我能步他们的后尘吗？”
魏铭璜沉着脸道：你是要上达天听，让医务署同意才放人？”
“是的，否则一旦有事，我就是背锅侠。”
“那好，你现在就电话请示吧，快点，我等着领人回家。”
周院长摇摇头，“快不了，还要打报告盖章以正式公文的形式上报。”
“报医务署走程序，层层审批，最后才是署长签名，这一轮程序走下来，最快怎么也得一个星期吧？”
“如果那一道程序上卡住了的话，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批下来，甚至流产也有可能。”
魏铭璜急了，“不搞公文旅行不可以吗？”
“一个电话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人为的搞得那么复杂？”
周院长道：“你我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人，不知道此中道道吗？打电话？无事则罢，一旦出现了问题，领导一推三六九，最后还是我担责任。”
“俗话说，官凭文书私凭印，有文书在，有领导批示，日后出了问题，自有领导担，他难辞其咎。我的责任岂不是少多了？”
魏铭璜听了，暗骂老狐狸，但是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是求人的一方呢？
他只有耐心问道：“你能不能催促一下上面尽快批复？”
周院长双手一摊，“我们这边会马上办，至于医务署吗？”
“你在医务署的关系不会比我差，否则我不会在精神病院工作，而你在人人羡慕的中心医院执掌大权，可以说是权势炙手可热，卑躬屈膝讨好巴结你的人不计其数啊。”
“我这里吗？人人避之不及，门可罗雀，鬼都不上门。”
魏铭璜拿他真是没辙，他心中暗骂着，你个不开窍的书呆子，合该呆在这了鬼地方，不懂变通，不懂人性事故。
你不与精神病人打交道，谁与精神病患者打交道？
但是表面上，他是不敢得罪周院长的。
他无可奈何，只得催促道：“那別耽误时间了，快点起草报告吧？”
“好！”周院长答应一声，叫来了办公室的一个秘书，“你马上去起草一份放人报告，具体情况与医务科对接，他们哪里有你需要的材料。”
“是！”秘书答应一声，恭恭敬敬地退出门。
半个小时后，报告出来了，秘书将报告交与周院长，他草草浏览了一下，又交给魏铭璜道：“请你过目一下，如无问题，我就安排上报。”
魏铭璜拿起公文，仔细看完全文，面色一沉，“这不是没有问题，而是问题大着呢。”
“公文中说，接群众求助，说有一个精神病人举止乖张，自伤自残，有暴力倾向？”
“然后你们第一时间将他带离现场，送往精心病院审查，初步得出他的举止符合攻击性精神病类行为的特征，暂时收治，等待进一步结论出来后再决定。”
“怎么首先肯定他是精神病患者？然后初步得出他的举止符合攻击性精神病类行为的特征？”
“说了，首先肯定他有精神病是群众如此说的。”
“可是从行文行间里，你们也是倾向于这么认定的。”
“是的，如果我们不如此说，那岂不是说我们做错了？应该留他在哪，直至暴力伤人？”
“这？”魏铭璜哑口无言。
魏铭璜又继续看了下去，越来越生气，“庞兹说，他没有精神病，是佯装的，为了躲避别人的打击报复？”
“是的啊，庞兹就是这样说的啊，你也对我这样讲的啊？我们实事求是地写，写错了吗？”
魏铭璜恼火道：“从这份报告来看，你们认为他有精神病，而当事人庞兹认为他没有精神病。”
“医务署会站在那一方？站在你一方，认定庞兹有这病？还是站在庞兹一方，会认定他没有精神病？”
“医务署最终会听你的，不，听精神病院的，还是听他庞兹的？”
“这样的报告交上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魏铭璜知道此份报告只要一交上去，很可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庞兹半年也不见得能出来。
魏铭璜只得愤然离开周院长办公室，拂䄂而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魏铭璜觉得除了动用自己轻易不用的关系外，毫无其他办法。
魏铭璜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金陵医务署常务副署长郑永珊的电话。
郑永珊在整个金陵医务署是仅次于署长张泳明的存在，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可谓权势煊赫，是让人侧目而视的存在。
“署长！”
“铭璜，有事吗？”金陵医务署常务副署长郑永珊和蔼地问道。
郑永珊与魏铭璜曾经是大学的同学，又同分在一个系统，彼此关系很近。
“铭璜，你上次请我吃的烹烧鹿肉，味道很好啊，现在还感觉唇齿生香呢。呵呵！”
“署长，只要您喜欢，我马上叫人送一盆新的烹烧鹿肉去，不，不，我亲自送到您家。”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吗？”常务副署长郑永珊岔开了话题。
“我有事向您汇报。”
“什么事？”
魏铭璜开始了混淆视听，掐头去尾的汇报，“我的一个外甥，在中心医院工作，是一个哈佛医学博士毕业生，医术精湛。”
“谁知一场飞来横祸，无妄之灾，让他苦不堪言啊。”
郑永珊听了一头雾水，“铭璜，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魏铭璜道：“是，是。他在江南春餐厅用餐时，偶遇到他的仇敌，他以前吃过他的亏，此次为了自保，佯装发疯。”
“谁知却被精神病院的人，使用暴力强行带往精神病院审查，并初步得出符合攻击性精神病类行为的特征，加以强制性治疗。”
“我到那儿与他们交涉，周院长也意识到了他们做得不妥，所以打了一个报告到署里，文中有些偏颇之词。”
“当然这是为他们的行为辩解，我也能理解。”
郑永珊愕然道：“什么公文？”
“关于请求释放的报告啊。报告很快就会到署里，我请您百忙中关注一下。”
“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