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没当女婿就能翻天,吕布真是个厚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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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袁涣曾为郡功曹,董卓死后又被公府征辟,举为高第,迁侍御史,后又被授予谯县县令一职。
然而。
袁涣不仅不去谯县任职,反而在刘备出任豫州刺史后,竟接受刘备的推荐,举为茂才,又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备去徐州任从事。
要知道。
公府征辟、举为高第、迁侍御史、授谯令,这都是有天子降诏的。
刘备的豫州刺史,是陶谦表奏的;刘备的徐州牧,是徐州人共举的。
不论是豫州刺史还是徐州牧,都是没有天子降诏承认的。
即便如此。
袁涣依旧选择了助刘备!
旁士论心,袁涣论迹。
商鞅徙木立信,许以重利;袁涣身体力行,施以真诚。
两者虽然方式不同,但初衷相似。
彭城相亲自走访村落,慰问鳏寡高年、孝子贞妇,这让刘标的《告诸县民户书》也得到了更多民众的信任。
九月。
一群百姓扶老携幼、推车挑担,沿着泗水河畔南下到彭城。
“尔等何人?为何来此?”
城门走卒见来的人不少,不敢大意,连忙关了城门。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布衣老者,向城楼拱手一礼:“劳烦通报,小沛罗朴,应彭城国农都尉邀请,携罗家村及附近小村乡民一百二十户、男女七百二十一人,前来投奔。”
城门走卒吃惊不小,一面稳住罗朴,一面分人通报。
不多时。
城门开启。
刘标扬鞭策马,在城门口勒马停下。
罗朴见到刘标,忙上前行礼:“老朽罗朴,见过刘公子。”
刘标大笑,下马扶起罗朴:“长者为尊,不必多礼。我只是让长者派些青壮来彭城助耕,长者怎么将乡民都带来了?”
罗朴语态恭敬:“刘公子正是缺人之时,只派些青壮助耕肯定不够。”
“老朽心想,这在哪耕田都是耕田,跟着刘公子耕田,这心中更安。”
“老朽就跟乡亲们一合计,干脆都来彭城投奔刘公子;这附近小村的人听闻此事,也都跟着老朽来了。
刘标心中感动,拜谢道:“长者有心了。只是你们这一走,原有的田地岂不是又荒废了?”
罗朴取出一封信递给刘标:“这些田地,都被小沛的许从事买走了。”
“许从事又给老朽等人立了字据,暂时支付一半的买金,另一半等老朽等人在彭城安定后再行支付。”
“有许从事的书信在此,让老朽务必要亲手交给刘公子。”
许汜?
刘标微微诧异。
拆开书信,许汜的字里行间直指人性。
大意就是:
【人的认知是跟阅历有关的,彭城国的百姓不会因为刘标自称能让粮食增产,就会相信刘标的农术。
若违背百姓的意愿,强行让百姓用新的耕种方式,不仅会让百姓怨恨也会让百姓倦怠。
而尝到了甜头的百姓对刘标农术的一句夸耀,胜过官家小吏十句劝说。
许汜又提议:可大力宣传一百二十户乡民投奔一事,令彭城国的百姓滋生好奇心思。
再让罗家村的老幼妇孺奔走相告,令彭城国的百姓滋生羡慕心思。
待民心齐稳,可发屯田令。】
刘标看完许汜的书信,明白了许汜的用意。
陈宫和王楷弃吕布投袁公,让许汜的地位变得尴尬,昔日迎吕布入兖州的几个核心人物,只有许汜还在。
许汜虽然没什么大志,但也不想一辈子当个无人问津的小吏。
看似在购买罗家村的田地,实则是在向刘标示好。
许汜不傻。
刘标如今在刘备和吕布两个阵营中的特殊地位,许汜瞧得很清楚。
【这许汜,倒是挺会来事的。】
许汜的示好,刘标接了。
虽然许汜比不上一流的智者,但以刘备和吕布目前的声望,有人能用就不错了。
更何况。
在刘标眼中:郡县治,则天下治。这打天下和治天下,最缺的不是万中无一的举世奇才,而是能治郡县的郡县之才。
即便是用兵如神的帅才韩信,也得有足够多的将才效命才能百战百胜。
彭城内多有无主的空宅,虽然荒废失修,但略微修补就能用。
刘标分了一百二十处空宅、六千亩田给罗朴,又辟罗朴为守农令,组织这一百二十户实行屯田。
用集中化的管理,尽可能的让这一百二十户乡民能种出更多的粮食来。
刘标以前在罗家村的声望,让罗家村的乡民对刘标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怨言。
跟着罗家村南下的其他乡民,虽然对屯田有些抵触,但听到罗家村乡民那高昂而热血的欢呼,这心中的抵触也少了几分。
在人性上,许汜的眼光的确很毒辣。
若无罗家村对刘标的信任和支持,纵是刘标也很难推行屯田令。
刘标一开始只是分发《告诸县民户书》,而不是直接分发《屯田令》,也是考虑到百信对屯田的抵触。
自有屯田以来,屯田令就不是一项利民惠民的政令。
绝大部分的屯田令,都是通过军事化管理将人视为牲畜牛马,尽最大可能压榨其劳动价值的残忍政令。
比起豪门大户中的佃农,更不把人当人。
剩下的小部分“仁慈”的屯田令,也仅仅只是“同行衬托”,而非真的仁慈!
罗朴及罗家村等乡民的到来,以及府衙刻意的宣扬。
一传十,十传百,刘标善农术且又乐于授业的名声,也逐渐在彭城国散播。
民心依附,这政令才好推行。
袁涣不由惊叹:“真没想到,刘公子你竟然还藏着这一手!如此一来,彭城国的秋种和屯田,就可以顺利开展了。”
“这小沛罗家村的村民会迁徙来彭城,莫非也是刘公子你一早就预料的?”
刘标谦逊而笑:“曜卿公过誉了,能测未来的是神,不是人。”
“古语有云: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我只是在根据时期和事情的不同去改变行事的策略和处理问题的方法。”
“谈不上一早预料。”
袁涣点头:“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语出前汉桓宽所录《盐铁论》。”
“刘公子虽然不治经典,但对诸贤经典又多有涉猎,能博采众长,又能付诸于用,难能可贵啊。”
刘标笑而不语。
这都是前世托了生在盛世的福。
只是下一刻,袁涣话音又转:“世治则礼详,世乱则礼简,这其中的分寸在于临时斟酌。”
“虽然这世道不太平、难以推广礼仪,但是否要尊礼在于个人是否有心而非世道是否混乱。”
“刘公子若能再在礼上博才众长、且付诸于用,今后必能成为德才兼备的当世大儒。”
“如此,也不会枉费了刘使君对刘公子的殷殷期待。”
又谈礼!
刘标嘴角抽了抽。
自从袁涣来到彭城后,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对刘标授礼教诲,理由是:“老夫不能辜负了刘使君的信任”。
刘标对学“礼”,是全无半点兴趣。
袁涣授的“礼”,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与人和善、举止有礼,还要让刘标将古贤的“礼”全都学了,且能博采众长、付诸于用。
用后世的话来讲:得让刘标在“礼”这个专业上拿个知名大学的“博士”学位且能对着一群“研究生”授课。
这要求,也忒高了!
刘标寻着理由推诿:“曜卿公,诸事有轻重缓急,这在礼上的博采众长,且等世治了再学也不迟。”
“算算时间,温侯也快抵达彭城了。”
“彭城国民户不到万户,青壮又少,即便屯田也产不了多少的粮食。”
“想要让军中将士自给自足,不能依靠民户,只能开辟良田行军屯之法。”
“只是这军屯不同于民屯,拿起了刀剑的农夫,想再卸甲归田并不容易。”
“曜卿公得设法约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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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受过思想约束的兵,军纪不会比匪强多少。
吕布的兵亦是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拿起了刀剑,习惯了劫掠,想再回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很难的。
去给吕布的兵讲“家国情怀”“忠义仁信”,就如同孔子说盗跖,不仅说不过,还得被怼。
刘标还没天真到这个程度。
袁涣不假思索:“刘公子,你才是农都尉!怎么军屯,干老夫何事?”
哼哼哼,又想忽悠老夫。
你这心思坏得很,别以为老夫会上当!
老夫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刘标凑近一笑:“曜卿公,你这话就不对了。”
“我虽然是农都尉,管的是屯田事,但我位卑职低,管得了屯田管不了军啊。”
袁涣头一偏:“老夫也管不了军。”
刘标又绕到袁涣的头正面:“可曜卿公你是彭城相,能谋善断,可向温侯进言。”
袁涣再次偏头:“别吹捧老夫,老夫才能平庸,想不出良策来。”
刘标叹气:“若不能军屯,将士明年就没吃的;将士没吃的就会去侵扰百姓。”
“为了不让将士侵扰百姓,我这个农都尉只能模仿曜卿公的笔迹,再去哭穷了。”
袁涣眼一瞪:“你又要向谁哭穷?”
刘标眼神坚定:“一事不烦二主!我相信陈相是个念旧的。”
袁涣沉默。
片刻。
袁涣徐徐的起身,取来戒尺。
“老夫记得,刘公子有意当老夫的门生,对外也常自称是老夫的门生。”
“以前老夫不同意,只是在考察你的德行,今日老夫认为你的德行尚可,决定认你这个门生。”
刘标瞅了瞅袁涣手中的戒尺,退后一步:“曜卿公,我尚未准备束脩六礼,不如我先去准备?”
袁涣擦拭戒尺,一本正经:“老夫方才就说了,世治则礼详,世乱则礼简,这其中的分寸在于临时斟酌。”
“如今百姓饥荒,为官者岂能不与民共苦?一切从简,这束脩六礼存在你的心中,就足够了。”
“怎么?难道你不想当老夫的门生?”
想!
当然想!
但我更不想被戒尺打手心!
我这前脚拜师,后脚就得挨揍,还不能反抗!
刘标大笑:“曜卿公,适才只是戏言。我怎么可能模仿曜卿公的笔迹,再去向陈相哭穷呢?”
“家父徐州牧,我又是徐州牧的嫡长子。这身份不同往日,岂能不知礼数,让旁人误以为北疆武夫都是无礼之辈?”
“虽然世乱则礼简,但我认为这束脩六礼是不能从简的,即便我愿意,家父也不会愿意。”
袁涣这才将戒尺放下:“刘公子所言极是。老夫好歹也是陈国名仕、徐州的彭城相,这束脩六礼岂能少了?”
刘标暗暗松了口气。
这不对劲啊。
怎么感觉,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变精了。
曜卿公竟然都学会拿戒尺来吓唬我了!
吓唬归吓唬,袁耀在正事上也不是个会推卸责任的,若不能合理的约束军纪,军屯令也是执行不了的。
若不能执行军屯令,明年真就得厚着脸皮再去哭穷了!
第一次哭穷不要紧。
第二次哭穷,那就是无能了!
黄昏。
吕布引六千步骑押运粮草,徐徐归来。
若非袁涣催了好几次,吕布都不想这么早的返回彭城国。
一个原因是在下邳有酒有美人,日子潇洒让吕布流连忘返;一个原因是吕布不想让吕玲绮回彭城太早。
即便知道刘标和吕玲绮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吕布也不想让刘标如此轻易的就娶走吕玲绮。
还没当女婿就能翻天,这当了女婿还不得变天?
只要刘标和吕玲绮一日未成婚,吕布就笃信能拿捏住刘标。
城门口。
刘标和袁涣立定相迎。
“温侯,这一别多日,小侄对你的思念如同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刘标一边向吕布问礼,一边瞅向吕布身后的马车。
吕布哼了一声:“贤侄,你也会思念本侯?”
刘标故作大惊:“温侯,你怎能怀疑小侄的真心啊!有曜卿公作证,小侄在彭城,无一日不思念温侯,无一日不盼着温侯的到来啊!”
袁涣向左移了两步。
刘标面不改色:“看!曜卿公也为小侄跟温侯的重逢而感动,主动让出两步,只为小侄能跟温侯尽述衷肠。”
袁涣忍不住摸向了袖口中的戒尺。
老夫退两步是不想听你在这阿谀奉承,怎就成了老夫在感动?
“彭城相袁涣,见过温侯。”
袁涣不想理睬刘标,上前两步向吕布问礼。
吕布同样不想理睬刘标,下马扶起袁涣:“袁相客气了!”
“侯谐给布来信了,多亏有了袁相,这才让彭城的百姓没有误了秋种。”
“今日布设宴,定要好好款待袁相。”
袁涣欲言又止。
吕布疑惑:“袁相可有难言之隐?”
袁涣轻叹:“温侯,老夫想说的话,不合时宜。说了会惹温侯不高兴;可不说,老夫又愧对温侯的信任。”
吕布听得高兴。
同样是名仕,这袁涣说话比陈宫好听多了。
“袁相,你这是小觑布!布又岂不知这忠言逆耳?你但说无妨!”吕布表现得很“大气”。
袁涣这才开口:“老夫曾闻,善政者治理地方,会用德行和仁义去安抚百姓。”
“老夫又闻,善兵者蓄养精兵,会养其嗜血之气。”
“故而这古往今来,文武多有不和。”
“文人嫌武人养兵如匪、祸害百姓;武人嫌文人不懂养兵、书生之见。”
“老夫以为:这武器是凶祸之器,应当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去使用;手握凶器的人,应当让其感受百姓的饥苦。”
“使其既不坏嗜血之气,又能养仁义之心。”
吕布的脸色有些臊红。
忠言逆耳!
哪怕袁涣说得委婉,吕布依旧心中感受到一阵不快。
袁涣这弯弯绕绕的说这么多,这内核其实就一个:温侯,你养的兵军纪太差了!
只是吕布方才就说了“忠言逆耳”又让袁涣“但说无妨”,袁涣又说得委婉,总不能再喝斥袁涣无礼?
“袁相说的极是,布会约束好将士的。”吕布有些言不由衷。
偶尔约束一下,这军中将士不会有多少怨言;若要经常约束,吕布自问是办不到的。
袁涣敏锐的觉察到了吕布的心思,没有再劝吕布约束军纪,而是直接抛出了军屯令。
“温侯若能约束好将士,那老夫就放心了。”
“如此一来,这军屯令就可以推行了。”
“刘公子替老夫仔细算了,温侯有六千步骑,可分为两部轮流屯田种麦。”
“军农交替,既不会让将士丢了嗜血之气,又能养将士仁义之心,且明年夏还可再得麦十万石!”
吕布闻言,又惊又喜:“多少?得麦十万石?”
袁涣点头:“若不是考虑到军农交替以及将士的抵触之心,减少了耕种的亩数,得麦三十万石也是有可能的。”
吕布眼红了:“那就按得麦三十万石的办法屯田!”
袁涣叹气:“温侯,老夫也想得麦三十万石。”
“奈何这将士长久以来养成的匪气,这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
“这分成两部轮流屯田种麦,老夫都担心将士会有怨言啊。”
吕布的眼睛更红了。
见状,袁涣又出言安慰:
“温侯放心,只要让将士今年适应了军农交替,明年再多分将士好处,就可尝试增加耕种的亩数,先尝试得麦二十万石。”
“等到了后年,不用温侯下令,将士们定会踊跃屯田,得麦三十万石,又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