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子龙,几年不见,你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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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负手而笑:“我乃大将军府督军从事,典刑狱,论法决疑。”
简雍眯眼:“大将军府的督军从事,管我醉酒做甚?我又不隶属大将军府。”
来者凑近:“玄德是平东将军,你是玄德的从事,为何不能管?”
“咦?”简雍揉眼细看,大笑:“我道是谁,竟敢直呼玄德表字又管我醉酒,原来是子经来了。”
来者正是刘备的少时好友,故车骑将军何苗长史乐隐的门生牵招。
邀约清净处。
简雍饮了几口醒酒汤:“子经何时当了大将军府的督军从事?我竟不知。”
牵招叙旧往昔:“昔日十常侍之乱,车骑将军和恩师皆被贼子所害。我跟史路等人收恩师遗骸,欲载其回乡。”
“不曾想路遇山贼,贼人欲斫棺取钉,史路等人惊惧皆散,唯有我护在恩师棺木旁。”
“州府闻我义名,辟我为从事。前些时日,天子诏命拜袁公为大将军,我就升任了大将军府的督军从事。”
虽然是叙旧往昔,但简雍怎么听怎么觉得牵招有故意“显摆”之意。
“子经,你如今是督军从事,既掌典狱,理当厚重。”简雍故意板着脸。
牵招大笑:“外人面前,自当厚重。难得在这邺城他乡遇上故旧,若不孟浪一回,岂不无趣?”
好好好。
别人面前厚重,我面前就孟浪。
简雍头一偏,哼了一声:“你是从事,我也是从事。”
牵招凑近:“我还兼领乌丸突骑。”
简雍回头,眨了眨眼:“如此说来,子经的俸禄比我高。这里又是邺城,子经应尽地主之谊。”
牵招也眨眼:“宪和,你不应该先恭喜我高升吗?”
简雍抱拳:“恭喜子经。”
牵招瞪着眼:“我观你的眼中毫无同乐之意。”
简雍同样瞪着眼:“子经你非要让我说羡慕之词?”
互瞪一阵,两人相视大笑,共述往昔今事。
叙聊一阵,简雍又瞅了瞅左右,压低了声音:“子经既在邺城当了督军从事,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牵招也瞅了瞅左右:“打听就打听,怎跟做贼一样?是什么人,让宪和你如此记挂?”
简雍微微敛容:“常山真定人,赵云赵子龙。”
牵招托起下巴:“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良久。
牵招拊掌:“想起来了。去年袁熙公子去中山国下聘礼,途经常山时遭遇黑山贼抄掠。”
“幸遇几骑白马相救,这才化险为夷。白马为首者,好像就姓赵名云。”
“袁熙公子后邀这几骑白马回了邺城,又向大将军举荐。”
“只是不知为何,一向喜慕才俊的大将军,竟对这几骑白马兴致缺缺。”
简雍又惊又喜:“子经可知,这几骑白马现在何处?”
牵招想了想:“在邺城西南外的赵村暂居,袁熙公子也时常往赵村跑。”
“只是不知这几骑中,是否真有宪和口中的常山赵云。”
见简雍低头沉思,牵招又来了兴趣:“宪和,这常山赵云有何本事?”
“我如今为大将军府督军从事,又兼领乌丸突骑,我还是冀州人。”
“不如让赵云跟着我,以我跟玄德的交情,绝对不会亏待了他。”
简雍故作一叹:“子经,你误会了。子龙不善弓马,只是一介刀笔吏。”
“玄德曾为安喜县尉,后鞭笞督邮罢官而走。途径常山时遇雨落魄染病,幸被子龙收留。”
“子龙又给玄德请了良医。”
“玄德念旧。如今为徐州牧,就想到了昔日义士,故而令我来请。”
牵招点头:“如此说来,那赵村的几骑白马,肯定没有赵云了。”
“宪和,你去别处寻吧。我得亲自去趟赵村,招募那几骑白马。”
“以我跟玄德的交情,想必招募时不会太难。”
哼哼。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简宪和舌灿莲花,十句话八句假?
你越是说这赵云没本事,就越证明这赵云有本事。
“子经,你可是玄德的刎颈之交!”
“我替玄德报恩,玄德会感谢我的。”
牵招面有得意。
装。
继续给我装。
“好吧。我承认方才略有隐瞒。”简雍摊手。
略有隐瞒?
弓马娴熟都被你谎称为不善弓马了,这叫略有隐瞒?
牵招盯着简雍,静待下文。
简雍又瞅了瞅左右:“实不相瞒,这赵云以前是公孙瓒的部下。后来玄德在公孙瓒麾下当别部司马时,赵云替玄德统骑兵。”
牵招点头:“那我知道这赵云是谁了。怪不得大将军对袁熙公子的举荐兴致缺缺。”
“昔日大将军初入冀州时,曾传檄定冀州诸郡国。赵云受郡人推举,率常山国义从吏兵投了公孙瓒,让大将军气恼不已。”
简雍面色一喜:“竟还有这等隐秘。子经,子龙跟着你是没前途的,你这不是在替玄德报恩。”
“徐州正是用人之际。玄德又尚有八百义从骑兵没人统领,若子龙去了徐州,定能建功立业。”
“如此,才能称之为报恩。”
牵招嘁了一声:“玄德真在常山落魄染病?”
简雍打了个哈哈:“这不重要。子龙曾在幽州替玄德统骑兵,这也是恩。”
“自古恩不论大小,有恩必报,方为仁义。玄德正是仁义之人。”
“一事不烦二主。我近几日不方便出城,就劳烦子经去赵村给子龙传个信。”
牵招瞪眼:“好个一事不烦二主。我是大将军府的督军从事,你当我很闲吗?”
简雍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不仅是大将军府的督军从事,还兼领乌丸突骑。你很忙,可我也很忙啊。”
牵招不信:“你一个来邺城出使的使者,能有什么忙的?”
简雍捻着美髯:“大将军出了榜文,邺城有愿去徐州任职的,会来驿馆寻我。”
牵招愕然:“大将军怎会出这种榜文?我不记得大将军跟玄德交情这么深。”
简雍拊掌一笑,又压低了声音:“大将军想让玄德在徐州挡住袁术,我就趁机在大将军面前哭穷。”
“大将军不仅出了榜文,还派了夏侯博等五人携带金银随我去徐州,要就地购粮募兵。”
“大将军,仁义啊!”
牵招无语。
大将军请你去赴宴,你在大将军的宴席上哭穷。
大将军又是个好面的,看你在宴席上哭穷这不答应也得答应。
“宪和,你也不怕丢了玄德的脸面。”牵招半晌憋了一句。
简雍不以为意:“大将军海内之望。在大将军面前哭穷,又岂会丢了玄德的脸面?”
“子经,你多虑了。”
“依我看啊,你也应该时常在大将军面前哭穷,今后没准就成了冀州的上将。”
“以你之才,跟沮授一样监统内外,我觉得很行。”
牵招不受恭维,“嫌弃”似的挪了挪位置:“别瞎吹。沮公之才,十倍于我,又岂是我能比的。”
“嫌弃”归“嫌弃”。
牵招在刘备的事上也格外的重视。
跟简雍分开后,就亲自策马前往城外赵村。
能让刘备专程派人来寻的,牵招也想见见对方有何等的风采。
简雍则是回到驿馆跟陈到汇合,又让陈到在驿馆中竖起一旗,上书:徐州从事中郎简雍。
“简先生,你这是?”陈到不解。
驿馆人来人往的,竖这旗是生怕人瞧不着?
“若有人来寻我,一定要热情款待。”简雍醉意上头,趴桌就睡。
陈到无语。
简先生你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热情款待?
来个人都会觉得简先生你无礼。
如陈到所料,大部分因榜文而来的士子一见简雍这趴桌就睡的姿态,觉得简雍心不诚,纷纷拂袖而走。
只有少部分士子留在了驿馆中静待简雍醒来。
可简雍仿佛忘记了这事一般,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留在驿馆的士子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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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简雍醒来,留在驿馆静候的士子只剩下三人。
“咦,你们怎么还没走?”简雍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开口就是倨傲无礼之词。
其中一个士子怒斥简雍无礼,拂袖而去。
剩下的两个士子则是向简雍行礼自报身份。
“冀州清河郡东武城崔林崔德儒,见过简从事。”
“幽州广阳郡蓟县徐邈徐景山,见过简从事。”
简雍仔细打量崔林和徐邈。
崔林质朴似愚,徐邈气势英猛。
简雍徐徐开口:“众人皆以为我无礼,忿忿而去。你二人为何要留下?”
崔林拱手先言:“崔某自幼愚钝,宗人常轻慢于我。唯有堂兄崔季珪认为我有才,多有鼓励。”
“我本欲在邺城求官,奈何才浅德薄比不了众名仕。今日本欲回乡苦读,又在席间偶见简从事风采。”
“我虽愚钝,但信勤能补拙,愿为徐州一小吏。”
简雍惊异:“你是清河崔琰的堂弟?”
崔林面有愧色:“堂兄德才过人,我不敢籍兄之名。”
崔林谦逊,简雍心中却不这么想。
清河崔琰,早年师从于郑玄,是有真才实学的。
崔氏宗人轻慢崔林,觉得崔林愚钝,偏偏崔琰却觉得崔林有才。
崔林又信勤能补拙,愿当徐州小吏。
或许,这是个大器晚成的也说不准。
简雍庄重一礼:
“德儒过谦了。刘使君之子曾与我言,世间有奇花名为君子兰。”
“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谷而不卑。”
“少时愚钝,大时聪慧者,比比皆是。”
崔林本就弱冠之龄,虽然生于名门但自幼受宗人嫌弃,常有自卑之心。
今听简雍以奇花寄语,心中顿有遇逢知己的感觉。
“若蒙不弃,愿随简先生南下徐州。”崔林再拜。
简雍又看向徐邈。
徐邈不答反问:“在刘使君麾下,若有醉饮的嗜好,会被免官吗?”
简雍大为惊异:“徐州自有法度,可醉饮不可误事,若误事必然要罚。”
徐邈笑道:“能醉饮,那便是好去处。”
简雍亦笑:“崔德儒求一小吏,你徐景山又有何求?”
徐邈丝毫不谦虚:“我虽然自负才学可为太守、国相,但尚缺历练,愿试守为县令。”
简雍更是惊异。
自负才学可为太守、国相,却又要试守为县令来历练。
看似自矜,实则谨慎。
虽然只来了两人,但简雍也不遗憾。
这才来邺城,简雍原本就没抱有能诳走人才的想法,只是临时起意。
没想到袁绍真的出了榜文,更没想到真的会有士人去徐州任职。
虽然徐州空缺多,但来邺城的士人大部分都抱着“宁为凤尾不为鸡头”的想法。
大部分的士人依旧瞧不起刘备。
袁绍出榜后,闻讯而来的士人只是多等了些时辰就觉得简雍无礼,足见这些士人压根没真心想去徐州。
只是想拿徐州当个跳板罢了。
亦或者是想鸠占鹊巢将徐州献给袁绍。
唯有崔林和徐邈两人,求的是历练己身,一个愿意当小吏,一个愿意试守县令。
不论是小吏还是县令都是下基层办事,若没过人的才能是很难脱颖而出的。
“叔至,别发愣了。去买辆马车,有贤士入徐州,可不能怠慢了。”
“啊?这么晚了,去哪买?”
“驿馆就有,我问过了,多给一半的钱就能买。”
“简先生,我们都会骑马,不用坐车。”
“信我的,坐车比较好。若是骑马,被宵小追杀有失风度。”
“追,追杀?”
崔林和徐邈当即愣在原地。
我们是去徐州求官的,不是去徐州求死的。
陈到这才将一路北上被妖言惑众的宵小追杀的往事告知两人。
“我一个人,可保护不了你们三个人。”陈到丧气。
简雍拍案而起:“叔至,你岂能长贼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来的时候是你一个人保护我一个人没错,可回去的时候不止你一个人保护。”
“我探得了子龙的行踪。有子龙以及大将军派的五名骁将同行。我这次一定让这群宵小知道何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崔林和徐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生出想法:去徐州,还能后悔吗?
两日后。
简雍乘车出城。
牵招在两日前就确认了城外赵村赵云的身份,在简雍许诺了诸多好处后,牵招这才将赵云的具体位置告诉简雍。
若不是武力上有差距,简雍真想将牵招给绑去徐州。
故友都敲诈,脸皮也太厚了。
除了崔林和徐邈外,简雍没有再招募到愿意去徐州的士人。
袁绍的榜文虽然吸引了不少人,但这些士人一个比一个贼精。
要么眼高手低想一去徐州就当从事的。
要么自诩名仕身份瞧不起刘备又想刘备给高官厚禄的。
要么滥竽充数想去徐州碰碰运气的。
诸如此类。
有才的不真心,没才的也不真心。
简雍见没机会,遂也不再等,带上崔林、徐邈、夏侯博文武就出城前往赵村。
只待跟赵云汇合就南下返回徐州。
赵村。
几骑白马屹立村口。
为首者,身长八尺,姿颜雄伟,眉宇之间有英雄之气,正是刘备心心念念的故交,刘标口中的四叔。
常山,赵云。
赵云身后,几骑白马,亦有骁勇之姿。
左边一骑,乃是赵云的同乡好友夏侯兰。
屹立间。
前方马车到来,在十米外停下。
陈到起身大呼:“前方骑白马者,可是常山赵子龙?”
赵云听到呼声,遂策马向前,抱拳问礼:“常山赵子龙在此,兄台如何称呼?”
陈到拱手回礼:“徐州牧刘使君帐前都尉陈到、陈叔至,有礼了。”
赵云又看向夏侯博等人,面有疑惑,这几人穿的都是袁军将领的制式甲胄。
“宪和可在?”
赵云没有向夏侯博等人问礼,向马车高呼。
空气一阵安静,马车内没有回应。
陈到的脸色有些尴尬。
正欲开口解释时,简雍打着哈欠自马车内走出:“又是谁在呼我?”
看到简雍那懒散的姿态,赵云下意识就想到了刘标,不由嘴角抽了抽。
好的不教,尽教长公子坏习惯。
简雍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拊掌大笑:“子龙,别来无恙啊。”
简雍跳下马车,赵云也翻身下马。
只是这刚凑近还没寒暄,简雍就盯着赵云的大腿:“子龙,多年不见,你胖了!”
赵云的额头直冒黑线。
我这是胖吗?
我只是赋闲在家几年,骑马少,髀肉复生!
“宪和,多年不见,你的嘴还是这么毒。”赵云面容刚毅,正得令人看不出半分的邪气。
简雍捂住胸口:“子龙你这样说,让我很心寒啊。”
“我专程来邺城寻你,你不盛情款待就算了,还责我嘴毒。”
“我就不该来邺城。”
赵云扶额:“宪和,我只是暂居赵村,没地招待你,等到了徐州再请你喝酒。”
早知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去徐州寻刘使君,我在这等简宪和作甚!
简雍拊掌大笑:“子龙豪气,到了徐州可别食言啊。来来来,我给子龙介绍下。”
“这位是汝南人,陈到,陈叔至。”
陈到的额头同样直冒黑线,方才我就自我介绍过了。
简雍可不管这些,挨着儿介绍:“这是清河崔林崔德儒,广阳徐邈徐景山。”
“还有大将军暂借的骁将,夏侯博,颜虎,文豹,张豺,高狼。”
“从现在起,都是同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