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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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过赌钱的，赌命的，还是头一回听说赌茶的。
当然，这孤陋寡闻的也不止我一个，一听说汪有财和司马俊准备赌茶，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高流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凑上前来看热闹。
“看来这一回咱算是来着了，一会儿你可以好好开开眼了！”高流冲我使了个眼色。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两个棒槌猜茶叶么，也谈不上开眼吧，说得我们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不等我应声，小庄先不乐意了，不咸不淡地斜了一眼高流。
高流淡然一笑，抱着胳膊打量起小庄，“听你这意思，你之前就见过赌茶的？”
“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有什么没见过的，但凡沾个赌字无非就是手眼身法那点儿事儿，赌茶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拿茶叶、茶叶做个噱头罢了，说到底也没什么看头，最后不外乎是赢的笑，输的哭，寻死觅活……”小庄面露不屑。
“也是，你这么说也没错，说来说去都是赌，不管赌什么，说到底都是同一个套路。”高流随声附和一句，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凉州城里赌茶跟别处可不完全一样，尤其是跟司马家赌茶，赌注上要比旁的地方大的多，但凡是赌茶，必得要赌上全部身家，甚至还牵连满门性命，之前就有不少人因赌茶死在司马家手里，什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
“所以才说他们蠢，没有本事还上赶着来送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小庄转过身去，走回车上。
“他这是怎么了？真不看呐？”舒扬看着小庄的背影纳闷儿，冲我问道。
“可能是看腻了吧，觉得没意思。”
“再没意思也比回车上干呆着强吧，这小子，脾气还真怪，看他那张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谁有仇呢！”舒扬摇头。
“算了，让他自己待会儿吧，估计也是这几天累着了，休息过来就好了。”我随口应着，心里琢磨的却是小庄和司马家的恩怨。之前小庄说过，他的母亲就是被司马家的降龙醉害死的，这回来到凉州城，小庄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我正想着，焉柒凑到我身侧，撞了撞我的肩膀。
“想什么呢，没看见司马俊正招呼你吗？”焉柒低声提醒道。
我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司马俊正在五米开外的茶棚内冲我招手。
“既然是个赌局就得有个公证人，我看那位小道长一身正气，必定能不偏不倚，主持公道，我看就让小道长来给咱当个公证人，大家没意见吧？”司马俊面冲我扬了扬手，可这话却是对着身边的汪有财说的。
汪有财当然没有意见，当即点了点头，“让小道长做公证人我没意见，不过这事儿还得经过小道长的同意，也不是你司马俊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汪有财冷哼一声，随即殷勤地跑到我近前把我让进了茶棚，征询我的意见。
对于做这个什么公证人，我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毕竟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凉州城的水深，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反倒给自己惹麻烦。可无奈高流和舒扬一个劲儿地撺掇，焉柒也时不时地冲我使眼色，看着这三人殷切的目光，我也只好勉强应允。
“好，既然有小道长来做公证人，那今天这场赌茶可就算是能圆满了。”见我点头，司马俊咧嘴笑出声来，继续说道，“老规矩，赌茶之前先立生死状，生死有命，两不相干，一会儿在赌茶的过程中，无论出什么事，是生是死都与对方无干。”
“好。生死有命，两不相干，你若是死在我汪家手里，可别仗着你司马家人多势众不认账。”汪有财歪着脑袋，斜了一眼司马俊。
“你放心，愿赌服输，我司马家可还没到输人又输阵的份儿上，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汪家的产业已经没了，这回你跟我赌茶，能押的也就是你这条命了吧？”
“没错，就是押上我这条命，用我这条命来抵你的性命，你敢吗？”汪有财呛声。
“一命抵一命，公平合理，我接受。”
“那就开始吧，你这条命我早就想收了。”汪有财冷笑一声，随即回身冲茶棚老板使了个眼色。
这茶棚老板大概也是老江湖了，估计是见过世面的，对赌茶的流程十分熟悉，见汪有财冲他使眼色，随即摆出八碟八碗放在汪有财身前，碟中分别放置了八种碎末，其中有黑红白绿四味茶碎，蒲菊竹茉四类花草。
这八种东西看似寻常，素日里也经常有人以此冲茶饮用，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东西也暗含相生相克之药理，若以一定的比例混合冲服，可医人也可致命。
而赌茶，就是要让双方轮番挑选碎末冲茶，让对方喝下，谁先倒下即为输。
第一轮，双方都只用了两种茶碎混合，冲出茶水递给对方。汪有财用的是黑茶和绿茶，而司马俊用的则是红茶与白茶。两人冲出的茶水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二人喝下之后也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见此情状，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着两人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先前吹得镇山响，其实也就是草包一次儿，冲不出什么花样儿来。
“黑配绿，红配白，这种茶水我儿子都能冲出来，哪还用得着下这么大的赌注，这他娘的吓唬谁呢，我还以为你俩一杯就能把对方喝死呢！”
“就是的，前头说的又是赌头又是赌命，结果就冲出来这么两杯玩意儿，这俩孙子这是糊弄鬼呢，要都是这水平就能赌茶，那我也能赌！”
“行啊，你要能赌你也来，反正这茶水管够，你要想喝，我给你也冲一杯！”司马俊斜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胖子，冷声说道。
胖子陡然一怔，大概是没料到自己的几句牢骚能被司马俊听见，当即低下头去，吓得没再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