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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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光是他，在场的诸位有一位算一位，但凡是有胆喝我司马家茶水的，都可以上前报名，在下茶水管够，保准让诸位喝个痛快……”司马俊说着，视线扫过车棚内外的围观者，双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他本就是个清冷之人，虽然表面上看着轻佻随性，可骨子里的傲慢是遮掩不住的，尤其是他看向旁人的眼神，总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仿佛他看向你的目光便已是施舍。
人群中没人应声，原本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围观群众纷纷偃旗息鼓，装聋作哑，仿佛压根儿没听到司马俊说话。
“没有啊？看来还都是惜命的，是怕喝了我司马家的茶水就没命了吧？”司马俊咧开嘴角，肆意笑出声来，“看来凉州城里有胆量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这要再过个几年，你们怕是是连万仞茶庄门口都不敢路过了……到那时候，司马家兴许就成了你们的噩梦了……可怜呐，就这个梦，好多人一辈子都醒不了！”
“这话说早了吧，你咋就知道这梦里没有醒来的一天？”耍黑熊的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司马俊近前，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
“怎么，听老先生这个意思，是打算叫醒自己了？”司马俊斜勾嘴角，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痞气。
“醒不醒的不管，死不死的另说，我就是听说司马家泡的茶是凉州一绝，赶巧老头子今天赶上机会，也好好尝一杯司马俊冲出来的茶水，就算以后走南闯北，这些也有的吹啦，就是不知道司马少爷肯不肯赏脸，能不能让老头子多喝上两杯。”老头子憨笑一声，满脸褶皱的黑皮堆叠到眼角处，徒生层层褶皱，把原本不大的黑眼睛衬托得更添几分精明。
“好，既然老先生有胆喝茶，那我司马俊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先生请坐，你要的茶这就来。”司马俊说着，回手拎起炉子上的铜水壶，一招“飞流直下”，将铜壶中的沸水直接冲进混合了两种茶叶沫的茶碗中。
瞬间，茶碗中的茶叶沫登时沸腾起来，紧跟着一股子茶香味扑鼻而来。
“一杯双青汇，请老先生品尝。”司马俊伸手将桌上的茶碗推到老头子身前。
老头子倒也不扭捏，端起茶碗就往嘴边送，滚烫的茶水送进口中，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直了直身子。
“好茶，好水，司马家泡茶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老头子今天算是有口福了，就算今天死在这杯茶上，哪都能死得瞑目。”老头子乐呵呵地点着头，嘴唇稍稍抿了两下，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那口茶水的味道。
“老先生过誉了，这双青汇是咱茶叶行里最简单的一杯茶，咱打小就跟着老人学习，若是这个年纪还冲得不像样儿，那可就丢大人了……老先生若真是喜欢这茶，等一会儿赌茶结束，我再给老先生多冲个几杯。”司马俊半真半假地应着，嘴角勉强裂了两下，可笑意却找不出半分。
“算了，我这也就是随口说说，牢骚两句……司马少爷还是先忙自己的事吧，可别为了我再耽误了正事。”老头子说着，扭头往汪有财身上扫了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好，那就等一会儿赌茶结束，我一定跟前辈好好讨教几招。”司马俊看了一眼略显不屑的汪有财，随即转回身来，冲汪有财一笑。
“抱歉耽误了汪少爷的时间，这回是第二杯茶了，还是一样，请汪少爷先请。”司马俊抬手冲汪有财示意。
“用不着，谁先谁后都无所谓，反正是生是死也不在于这前后几秒钟……再说了，真要是一决生死的时候，司马少爷也就不会这么谦让了吧，你说呢？”汪有财反问。
司马俊没应声，默默拎起水壶往自己身前的茶碗中冲水。
水不是开的，因在石桌上放置了这一会儿的工夫，冲出来的水不抵先前热气蒸腾，但好歹也能把茶碗中的茶叶碎末重开，勾出淡淡的茶香。
司马俊端起茶碗往自己鼻前轻轻嗅了嗅，而后稍稍蹙眉，抬手将身前的一碟花草粉掺入其中。
他速度很快，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以至于眼看着碟子里的花草碎末空了，大伙儿这才想起来刚才有人将这些碎末混在了茶水中。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冲泡好茶水的司马俊仔细闻了又闻，直到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香气，紧蹙的眉头才稍稍和缓下来。
“该你了，我都茶已经冲好了，汪先生请吧……”看着无动于衷的汪有财，司马俊凑上前低声提醒。
汪有财怔了怔，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兀地睁了睁眼看向司马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似乎是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要做什么。
“汪少爷，你没事儿吧？”我冲汪有财问了一句。
“没，我没事。”汪有财乍然回身，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而后熟练地拎起水壶，选了几种茶叶沫和花草混合，茶水自水壶中缓缓注入茶碗，沿着茶碗的边缘将碎末冲散，而后迅速融入沸水之间。
一股说不上来的香气，明明闻着断断续续的香，可真要仔细注意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似有若无，飘忽不定。
“我的茶冲好了，司马少爷趁热喝吧！”汪有财看着司马俊，随手将才冲好的茶水推到司马俊近前。
司马俊礼尚往来，也将自己手中的茶碗递给了汪有财，两人几乎同时将对方冲泡的茶水喝下，回正身子，放下茶碗。
乍看上去，两人神色如常，和方才相比并没什么异状。可我看得仔细，这两人在喝下第二杯茶后，都不约而同地扶了扶桌子，似乎是身子不稳，有些脱力。
“还要继续吗？”司马俊问汪有财。
“怎么，司马少爷想认输？这才第二杯呢，最关键的一杯还没喝呢！”汪有财嗤笑。
“不，当然不是认输，我司马家就没有认输这一说，我这是给你一个机会！”司马俊态度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