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清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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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投机，两人开始着手准备第三杯茶。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第二杯茶的关系，再次拎起茶壶的两人动作有些迟缓，完全不似先前般干练矫健，尤其是汪有财，往茶碗内冲水的时候手臂一直打颤，大半的热水都洒到了外面。
“这姓汪的要输了，必死无疑！”
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稍转身子，这才发现方才耍熊的老头儿一直站在我身后，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茶桌上赌茶的两人。在他身侧，还站着方才一直撒泼耍横的妇人，只是这会儿的她像是换了一个人，面沉似水，沉稳了许多。
“这小子自不量力啊，年轻气盛，上赶着去找死，想拦都拦不住，一会儿要是真出了事，那就只能怪自己莽撞，自寻死路了！”妇人面无表情地附和。
“这第三杯茶都还没喝呢，你们怎么就知道这姓汪的要输？”我看了一眼这一唱一和的两人，随口问了句。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汪有财确实有点儿后劲乏力的意思，可他放话的时候是成竹在胸的，想必不比司马俊差许多，我倒是十分期待他能胜过司马俊，也好好打压一下司马家的气焰。
“看小哥这行头，想来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应该也听说过司马家的‘降龙醉三杯’吧，从古至今，但凡是喝下司马家这三杯‘降龙醉’的，没有一个全身而退的。姓汪的已经喝下去两杯了，这会儿眼看着已经精神恍惚，身子乏力，等一会儿再喝下去第三杯，恐怕当时就得不省人事了！”老头子长叹一声，眉头紧锁。
“这小子也是不自量力，多少比他有本事的人找司马家寻仇，绑票的、放火的、投毒的，可还没有一个上赶着跟司马家赌茶的，谁都知道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破解这‘降龙醉’，这小子到底是多想不开，非得在这上头跟司马家较劲，一会儿这大仇没等得报，又该把自己搭进去了……小道长慈悲为怀，既然做了这两边的公证人，一会儿等姓汪的输了，你可得帮着他说两句好话，好歹能留他一条性命，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妇人抄起双手，扭头看着我。
“是赌茶就该有赌茶的规矩，我们小哥既然应承了公证人的差事，那就该公公正正地两不偏颇，不然可就得让着凉州城的人给看扁了。”小庄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上前一步把老头子挤到一边儿，冲妇人斜了一眼。
妇人稍稍一怔，冲小庄打量了两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道，“咱可不是要让小道长为难的意思，只是这事儿人命关天，总不能眼看着姓汪的死在司马俊手里吧！何况这水清茶号三代单传，如今就只剩下汪有财一人活着，这真要因为赌茶搭上一条人命，那他们“水清庄”可就要绝户了。”
“从来都是愿赌服输，要真是技不如人，那死在茶桌上也是罪有应得。何况这赌茶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死伤残病，两不相干，不管这赌茶最后的结果如何，两人既然上了茶桌，等于是都默认了规矩的，哪还有再手下留情的道理！”小庄冷笑一声，双目阴沉。
“小哥说得不错，赌茶有赌茶的规矩，不能轻易打破，汪家后生既然上了茶桌，肯定也早就预想过结果了，甭管他是孤注一掷还是决死一战，除了他自己，谁也帮不了他，咱就只等最后的结果吧！”老头子低声附和着，目光定在茶桌上才冲好的两杯热茶上，那茶水冒着热气，散出阵阵茶香。
“那就等着给姓汪的收尸得了，降龙醉三杯，还没听说有人从这三杯茶水里活下来的呢！”妇人冷嗤一声，抄起双手，连连摇头。
“水清茶号也不是什么草包，凉州汪家的水清庄和青山茶庄共创‘三清入海’，也是神出鬼没的一路茶道，据说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幻境，表面看上去和寻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若是用‘三清入海’来跟‘降龙醉’对赌，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小庄淡淡应声。
“三清入海？小哥竟知道水清庄和青山家的三清入海？”老头子突然回过身来看着小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打量，“三清入海这路茶道，除了水清庄和青山家的亲信，没几个外人知道。小哥对此事知道得如此详尽，想必也是茶行的人吧？不知小哥是何家何号，若是方便，尽可报个名姓，我老头子早年跟青山家关系匪浅，这些年东奔西走也多有茶行的故旧，兴许咱还能攀个亲近。”
“您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茶行的人，更不是什么水清庄和青山家的亲信，方才那些事只不过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想今天分辨个仔细的。”
“是么，不管怎么说，能知悉三清入海的必定不是什么生人。只可惜，这‘三清入海’的茶诀随着水清茶号和青山茶庄两位庄主的辞世断了传承，汪家后生虽然是水清茶号的嫡子，可也未必知道‘三清入海’的要诀，这回跟司马家的豪赌，怕是要输了……小哥若还算是水清庄的朋友，不如想个办法帮他一帮，好歹给水清庄汪家留个后。”
“抱歉，无能为力。”小庄少退一步站到我身后，算是婉言辞谢。
老头子也是识趣的，见小庄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便又转回身去盯着茶桌上的两人，只是注意力不似先前集中，总还要是不是地侧脸往小庄这里看一眼，显然是放不下小庄。
而小庄呢，始终对老头子的视线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地盯在汪有财身上，双眉紧蹙。
“这家伙怕是真的不会‘三清入海’，这第三杯茶水冲出的香气寡淡，分明是差了火候，看样子这姓汪的是真准备上赶着送死了！”
“姓汪的要输？”我问小庄。
“必输无疑。司马俊已经冲出了‘降龙醉’，就算姓汪的拿出‘三清入海’也仅仅能打个平手，可惜这姓汪的连‘三清入海’都拿不出手，可不就只剩下送命了嘛！蠢材呀，自寻死路！”小庄恨恨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