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七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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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汪有财就必死无疑了？”看着小庄双目阴沉，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这句也是问的多余，根本不需要小庄确认，单纯我这么一个外行人看来，这汪有财的气势都要比司马俊弱下三分，再加之方才第二杯茶后两人迥异的状态，汪有财输掉赌局那是必然的。
果然，小庄很快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来水清茶号是要绝后了……”
“那也未必，不到最后一分钟，还说不准谁生谁死呢？”焉柒打断了小庄的话，轻笑着摇摇头。
小庄一愣，面露不悦，“焉姑娘是觉得汪有财能破开司马家的降龙醉吗？”
“降龙醉又不是无招可解，真要输了赌局也不足为奇……”焉柒淡淡应着，继续说道，“我记得十几年前有位圣手茶仙庄羽，就曾把司马家打得落花流水，不光点破了司马家开门立派的降龙三杯醉，更以一人之力连挫司马家三任庄主，使得司马家连面子带里子都输了个一干二净。当时的老庄主，也就是司马俊的太爷爷司马乾，自认技不如人生不如死，当场把万仞茶庄的印玺拿出来交给了庄羽，把万仞茶庄百年基业连带司马家上下百十口子人交于庄羽手中，而后喝下一杯自己亲手冲泡的断魂茶想要一了百了，幸亏是庄羽一早看破其轻生意图，抢先拦住了他，这才没闹出人命来。就因为这事儿，司马家上下对庄羽感恩戴德，一直把庄羽当作司马家的头等贵客，至今还在茶庄中备着庄羽专用的客房。”
“敢情这传言都能当作真事来说，旁人也就罢了，焉姑娘经多见广的，怎么还能被这种没影儿的传言唬住的，真当司马家都是良善辈吗？”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说明司马家人品如何，只是想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司马家的降龙醉未必百战百胜……何况，姓汪的也不光是要跟司马俊比茶。”焉柒又道。
“不光比茶？这话什么意思？”小庄疑惑。
“你仔细闻闻，这茶棚里就只有茶香吗？”焉柒嘴角微扬。
小庄怔了怔，提鼻子仔细闻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起，可到底也没闻出个结果来。
“焉姑娘就别跟我们打哑谜了，知道了什么就直说吧。”看着小庄一脸的迷茫，一旁的舒扬忍不住又问焉柒。
焉柒倒是沉得住气，不紧不慢地回过身来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想让我也跟着猜个结果出来。
“被人闻不出来也就罢了，二哥你可是从小在草药堆里长大了，这茶香里头藏的第二种味道你不会闻不出来吧？”焉柒撇嘴。
“是七步藤？”我仔细分辩着阵阵茶香，清香下一股淡淡的酸涩味若隐若现。那酸涩淡淡的，裹在浓厚的茶香中异常和谐，乍闻上去和茶汤本身的苦涩并无二致，但要闻得久了，那股清淡的酸涩却能让人目眩头昏。
果然是七步藤没错了，七步藤本就有致眩迷智之功效，古时候多用于蒙汗药的调制，后来也用于以毒攻毒治疗体内阴毒之症，在许多中药古方中都有体现，算是药房里的常用药，至今仍有人以此制膏外用，治疗风湿类疾病。只是，七步藤虽然药性极强，其毒性也不容小觑，尤其是在煎制成汤之后，其毒性是外用的数十倍之巨，一旦入口，非死即残。
“用七步藤来赌茶，看来这姓汪的也不是什么善类，够阴毒的了！”舒扬在听了我的解释后不禁感慨。
“赌茶也是赌，既然涉赌就得愿赌服输。能用七步藤入茶这是汪有财的本事，司马俊既然分辨不出，那就只说明他学艺不精，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小庄冷哼一声，谁都看得出来，他还是向着汪有财这边的。
“可这赌茶赌的是泡茶的手艺，可不是要比下毒的本事，汪有财用七步藤混入茶汤，就算是赢了也赢得不光彩……再说了，汪有财这么做这也不符合赌茶的规矩吧，陆直好歹也是两边选出来的公证人，这种时候可不能装聋作哑！”舒扬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想让我去阻止汪有财？”看着舒扬殷切的眼神，我当即会意，下意识地往茶桌那边扫了一眼，眼下赌茶的两人正隔着两杯热茶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主动喝下第三杯茶的意思，想必也都对第三杯茶心存忌惮。
“既然选了你做公证人，那你就应该主持个公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马俊去送死吧？何况，这回在从胶东赶来凉州城，也是为了帮司马家消灾解惑的，单纯从这个角度出发，咱也不能对司马俊见死不救。”舒扬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话可不对，二哥是被这两边选来做公正人不假，可这做公证人并不意味着就要插手这两边的赌局。何况，赌茶有赌茶的规矩，只要上了茶桌就全凭茶汤定输赢，至于这茶汤中到底有些什么，是如何冲泡出来的，这可不在考量范围之内。”小庄打断舒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茶桌两边正比拼耐性的两人，又道，“二哥只需要见证一下最后的结果即可，至于这赌茶过程中的门道，就只当看个热闹就是了。”
“照你这说法，就得眼看着司马俊去死？”舒扬歪头看着小庄，没有紧蹙。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既然上了赌茶的茶桌，那就早该料到会有临死的这一天，没什么好同情的。”
“我不是同情谁，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想看着汪有财胜之不武。”舒扬态度坚定。
“胜之不武？”小庄嗤笑一声，淡淡道，“你也就只知道汪有财冲出的茶汤可能掺了七步藤，你知道司马家的降龙醉里究竟掺了多少种毒草吗？真要说胜之不武，那也得是用毒草淬茶的司马家胜之不武，汪有财这点儿小伎俩，在司马家面前只能算小巫见大巫了！”